高大猎户点了点头,道:“木家娘子前几年便没了当家的,孤寡到现在,独自把小秀秀拉扯大,实在不容易。如今你流落到这儿,又忘记了前时之事,不如落地为根,认她做个干娘,今后随我们一起下山打猎,也算为木家添了个顶梁柱。”
七户人家,二十余口人。
寒风刮过,扬起年岁白皙额前的漆黑发丝。
“早就熬好了,方才有些滚烫,我放在此处晾了一会儿,这便端过去。”
脚步声临近,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年岁的肩膀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年岁咧着嘴转过头来,咬牙道:“周叔,你拍疼我了。”
年岁似有所感,转头望去,这才发觉木秀秀的异状,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指。
年岁怔了怔神,目光犹豫,道:“周叔,我……”
此时他却没有注意到,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木秀秀的额头,少女早就已经羞红了脸,晶莹剔透的白皙耳根羞臊的通红。
那只未化形的暗青狼妖把年岁放在木婶家木屋的宽大屋檐之下,便悄然离开了此处,是那女童听到了动静,催木婶冒着风雨打开门,费力为其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在炉火之旁暖了一日一夜,这才堪堪将濒死的年岁救活过来。
木婶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目中露出笑意,道:“年岁,我尚有一事放心不下。”
陈旧的木榻之上,卧着一个形容苍老的妇人,此时见了年岁进来,妇人缓缓睁开眼,强撑着坐起身子,伸出满是皱纹的手端过瓷碗,道:“自我卧病以来,家里的事都是你在撑着,倒是有些累着你了。”
年岁愈来愈像一个真正的猎户,有些躁动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陷入了安宁沉寂。
挑水,打猎,砍柴。
“年岁哥哥,药熬好了么?”
木婶拿起一根干柴送入灶台,笑道:“还好前几日剩了些柴火,不然此时就连火种都生不起来。”
年岁独自坐在崖边的一块山石之上,借着清浅的月光,眺望着薄雾之中的连绵群山。
那“鬼雨”之中没了身鬼,雨势亦是愈来愈小,在前夜里便逐渐停歇下来,这村落位于高及百丈的山腰之上,诸多猎户又提前将院子里的干柴搬进了屋子里,几乎不曾受到这场暴雨的影响。
周猎户自年岁脸上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知晓,以你的相貌气质,绝不是山野之中长大的猎户之子,看你说话也是有理有条,甚是斯文,认木家娘子做干娘,确实有些委曲了你。”
此时他才堪堪意识到,数年过去,木秀秀早已不是那个绕着自己玩耍的女童,而是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年岁等她喝过了药,接过瓷碗递给木秀秀,宠溺地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侧头朝着妇人笑道:“木婶,些许事情而已,并不足道。”
“还死不了,”年岁伸手揉了揉单薄的肩膀,跳下了山石,“在屋子里有些闷得慌,出来走走。”
“周叔,我绝无半点委曲之意,”年岁侧过头来,正色道,“此后我自当打猎砍柴,供养木婶一家孤女寡母,只是如今生身父母未明,这干娘之事,恕年岁不能答应。”
木婶轻轻抓过年岁的手,低声道:“我若去了,秀秀便成了孤苦无依的孩子,你……”
年岁低头望着木婶,道:“木婶,你放心罢。”
“我的意思是,”木婶摇了摇头,“让你娶她过门。”
年岁怔怔地看着妇人慈祥和蔼的苍老脸庞,眉心之处忽然间传来阵阵刺骨的剧痛,使他眼前的景物逐渐恍惚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