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着此间奢华景象,以及那各个雅间之中平时走在街上都未必能接触到的大人物。
一时五味杂陈起来。
半晌,感慨道:“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却也说不下去了。
……
与此同时。
王恒跟着周玄,在乐安坊内走了不多久,却也被带到了一处坊阁顶层的雅间之外。
“陆师已在此间等候许久,道友自进入其中便是。”
周玄指着雅间灵木所造的木门,笑笑道:“陆师有不少事情,想要询问道友,我却不好多陪。”
王恒微微点头。
他对今日,也期待已久。
于是不用周玄多说,便已经推门而入。
入得内中,王恒第一眼便被里面环境所惊住。
倒不是这雅间内布置如何不俗,而是太过简易。
看上去,与整个乐安坊完全不搭。
更像是渠阴县城之中,一座普通酒楼才有的房间。
“是否觉着此处与这龙渊城,不太搭调?”
一道沉稳声音响起。
王恒循声看去,就见雅间窗户所在,一名穿着一身普普通通青色道袍,四十左右年纪的中年道人,正站在窗边,向他看来。
男子容貌寻常,只能说是中人之姿。
但一双眼睛,却带着一种异样的魅力。
眼眸深邃,极为有神,内中似有万千沧桑,转眼又好似婴儿般纯净。
细细看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双眼睛。
“确实有些不太搭配,不过所谓环境,本就是由人而改,搭与不搭似乎也没什么意义。”王恒做了回应。
随即,深吸一口气,拜道:“晚辈王恒,拜见陆前辈。”
道人见他如此,微微摇头,道:“怪道永言信中,说你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具体怎么相似,陆鼎没有细说。
只道:“坐吧。”
等王恒坐下,陆鼎却没跟着坐下,却道:“我原以为,以你的行事风格,多半是要料理好一应事务,打好根基,再来寻我。”
“而如今天仓路各地,风云涌动,你所在之地,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短时间内,大抵是没这个功夫来到龙渊城的。”
“不想你却是如今便到了我的眼前。”
“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王恒心下感慨,陆鼎果非凡人,只是通过和郑永言的传信,便对自己如此了解,而且还猜到了他是遇到了麻烦事,才寻过来。
他点点头道:“前辈慧眼,晚辈原本的确不是那么急着来龙渊城,只是近来遇到了一桩麻烦事,虽已经解决了部分,但后续事务,以我身份不好处理,是才选了这个时节赶来此地。”
陆鼎很干脆道:“是什么公务?”
他似乎很清楚,现在的王恒,不会因为单纯的私事,找到他这里来。
王恒惊讶看他一眼。
但还是没有多问,回答道:“事涉莲池……”
他没有耽误,直接将自己在阴山府剿灭莲池众修士,拿到了彼辈手中秘册的事情一一说来。
“此册在我手中,我却不好守住,只会惹来麻烦。而这等事情,本也是朝廷该做安排,所以我便将这秘册,带来了龙渊城。”
“又因不知道玄坛监规矩,所以想着先见前辈一番,也免得再生枝节。”
陆鼎摇头道:“我看你是来我这里躲麻烦的。”
王恒哑然。
好在陆鼎没有就此多说,只是道:“那秘册,你拿来与我一观。”
王恒老实将那秘册取出,交给了陆鼎。
陆鼎那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儿,面色不见什么波动。
直到将秘册放下,才声音转冷道:“我早知道天仓路各地,已然糜烂,只是没有想到,会烂成这般模样。”
“世家豪族之流,不足为国朝依仗,此事多少人说起,可惜已经尾大不掉了。”
说到这里。
陆鼎似乎有些感叹。
王恒听着这番话,却不好表达什么。
这等事情,不是他该去评价的。
“此事我会安排人处理,你便不必管了,过不一两个月的时间,阴山府,应当便能安稳下来。”
“不过如今局势,便是以我之力,也无法处理妥善。这些势力,多半都只能稍做打压,你若是日后还要回阴山府去,只怕麻烦依旧不少。”
“此事你却需知道。”
王恒默然,心中却有一些惊讶。
他有想过以天仓路如今世家称雄的时节,就算以陆鼎的身份,或许也不能做太多的事情。
但当真听到陆鼎亲口说出这话的时候,未免还是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需知道,陆鼎身为玄坛监的仙巡使,已经是偌大天仓路中,地位权势最高的几个人之一。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面对区区一个阴山府的世家豪族,处理起来,竟也不敢说能够妥善安排。
束手束脚至此,也可看出,这天下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你可是在想,以我为人,知道此事后,本该将那阴山各族各宗,全数清扫个干干净净?”陆鼎这时问道。
王恒摇了摇头,他倒是还真没这么想过。
他好歹也是做了一段时间的道吏了,许多事情,在规则之内,就算个人实力势力强大,也不能完全自由。
“我只是以为,前辈至少会做些杀鸡骇猴之事。”
听到王恒这话,陆鼎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太懂,不过你不在我这个位置,许多事情看不明白,也是正常。”
“我真若是要做那杀鸡骇猴之事,杀鸡容易,骇猴只怕便不是那么简单了,甚至于骇猴不成,还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让天仓路本就糜烂的局势,更为复杂。”
王恒听得不是很明白,但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陆鼎的想法。
他问道:“前辈是认为就算对阴山府的豪族动手,也可能刺激到天仓路的那些大世家?”
陆鼎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道:“此是其一。”
“更主要的,是我的身份。”
“许多事情,用上我的名义去做了,那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哪怕它本身很简单。”
“也是为此,很多时候,我们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却往往只能以另外的名义,或者理由去处置。”
“这一点,你现在或许懂,也或许不懂,但未来必定是会懂的。”
“不过你也不必多想,如今这天仓路,既然还是在朝廷管辖之下,那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这一句话,你也要记下。”
王恒若有所思。
这时,陆鼎又看了他一眼,道:“对了,你的事情,已经说了明白。我这里,却还有一些疑问,只怕需要你来替我解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