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言竟是无言以对,长公主?那岂不是徒弟跟师父坐的交椅一般高?
裴广崖脸上直发烫,干笑道:“殿下就别笑话我了,现在的景炀王朝,五品武将比狗还多,跟殿下当年的五品根本没法儿相提并论。”
我又不是什么痴情怨种,非得腻着才行。
最后刘景浊说留下吃个便饭,裴广崖却摇了摇头,说道:“一来是见过殿下,二来是见过恩公,完事儿还要回营里,军营就驻扎在青泥河下游,飞龙峡出口处。”
却见柳初言在风雪中走了一截儿后,突然一下子蹦了起来,笑得跟儿似的,开心极了。
柳初言是现在才知道,姜柚还是公主呢。
女子心说也不看看我在谁跟前才这样??
她忽然想到当年霍犬年支的招,于是从袖中翻找出来一块石头,递给了刘景浊,说道:“捡到一块儿好石头,记得你不是喜欢刻闲章么?帮个忙?”
姜柚咧嘴一笑,“是啊!我都三十好几的人,老这么矫情可不是个事儿。”
她凑到姜柚身边,嘀咕道:“你师父是亲王,你应该是郡主吧?怎么封公主了?”
姜柚在后方快步追赶,边追边喊:“心虚什么,是不是背着我吃肉了?”
风雪之中,海棠树下,年轻人披头散发一身黑衣,专心刻字。青衣姑娘弯着腰双手托腮,笑意不止。
柳初言满意极了,小心翼翼收好画卷,对着苏崮竖起大拇指,“好手艺,谢了。”
刘景浊气笑道:“哪儿学来的?”
姜柚与白小豆都是记性极好的,见着这位“故人”,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名字有些记不得了。
她指着前方披甲中年人,问道:“你……裴……”
树下一对师徒,一个憋着笑,一个黑着脸。
流泱呢喃道:“小时候过年,娘亲要是把吃剩下的给我一块儿,我也会这样。”
姜柚瞪大了眼珠子,“嚯!都从五品了?”
竺束只管埋头狂奔,瞧见姜柚,他比瞧见了猫还害怕。
落笔之时,苏崮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柳初言直起身子,“呵呵!”
裴广崖又是一笑,“从军十几年了,要是混不到个从五品,还了得?现如今没仗打了,边军换防,我没地方去,就被安置到了这里,训练府兵。”
就你刘景浊说话老气横秋,动不动就初言啊!元青啊!秋期啊!
她索性拱了拱手,故意抬高了声音:“我游历到了中土,碰见了姜柚,顺便来青椋山瞧瞧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身子骨可还硬朗?”
倒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刘景浊毕竟恢复了亲王身份,琉璃州官员上任都要来拜会的。从前几任刺史上任,刘景浊没在,现如今既然在,就得上山拜会,武将也是一样。
刘景浊也深深看了一眼裴广崖,随后笑道:“知道了。”
客栈二楼,流泱、岑良珠、梧丘、夏檀烟、刑寒藻,五个脑袋争先看去。
那人一身黑甲,边军样式的将军甲。腰间佩戴的是制式横刀,右侧脸颊多了一道刀疤。
刘景浊淡淡然一句:“你觉得是你三叔安排的?”
刘景浊神色无异,只是取出飞剑清池,这就上手了。
此时书院门口有个年轻人探头出来,随后便撒丫子狂奔。
接过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却摇了摇头:“石头太好,交给我刻暴殄天物了。”
等到裴广崖走后,姜柚就皱起了眉头。
“我想揍他,这是什么意思嘛?说是来见恩公,有一点儿见恩公的模样不?拿话点谁呢?”
苏崮微笑道:“镜石刻录光影不是更真些,何必要画呢??”
刘景浊也干脆先不理会柳初言,而是对着裴广崖,微笑道:“游击将军了?不错嘛!”
柳初言咋舌道:“你这……在戍己楼写戍防提要,在这儿写修炼大典?”
刑寒藻冲着苏崮问道:“刻的什么诗啊?”
柳初言安慰道:“都一样,其实咱们要好到哪儿去了?凡俗之中,长大了就得为生计发愁,说好听是糊口,说难听是活着。咱们至少从不需要为吃饱穿暖而发愁,知足吧。”
刘景浊看了一眼石头,火一般,通红的,的确是奇石一块儿。
“行吧行吧,你说,刻什么?”
柳初言见状,干脆去找了苏崮,有事请画师帮忙。
刘景浊拍了拍姜柚,说道:“去后山见人,喊什么知道不?”
裴广崖笑道:“来了自然要拜见殿下的。”
姑娘弯下纤细腰肢,双手拖着下巴,在桌案一头,笑盈盈盯着专心刻字的年轻人。
柳初言看了一眼裴广崖,归元气武夫,两道归元气?从五品,差不多吧。
都这么说了,还怎么拒绝?
苏崮看着消失于风雪中的姑娘,轻声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后山酒坊,姬荞笑着摇头,说道:“还真是师徒,你这妮子啊!”
姜柚在南山也留下一句话,与刘景浊所刻内容一模一样。
“我都看得出,师父咋可能看不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