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看似四平八稳的官步,实则陆梧心中却是慌乱不已,他不清楚苏石此来到底是何事,可直觉上还是告诉他,此人是给自己找麻烦来了。
府衙的待客厅中,苏石正坐在轮椅上品着仁茶。
轮椅除了可以让苏石不用让任何人行礼之外,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无论他去了哪里,都可以安然而座。即便是不受人欢迎,人家不肯赐座给自己,他也可以完全的不在乎。
就像是现在,轮椅上的苏石正在品着香茗,根本就不必考虑主人什么时候来,他是不是要做好随时起身行礼的准备。
蹬蹬蹬.
有脚步声传了过来,苏石依然还是安座着,目光随意的打量着这待客厅,似乎对这里的每一件陈设都很有兴趣一般。
陆梧来了,甚至已经做好了苏石向他行礼,他随意还礼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准备。只是他人已经进入到了正厅,苏石却是连看都不曾向他这里看上一眼,就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一般。
“咳。”无奈之下,陆梧只好先咳嗽了一声,弄出了一点的动静,来引起苏石的注意。
咳嗽是咳嗽出去了,苏石却正盯着一个立在地上的瓶在看,不时还会伸手抚摸一下其纹路,摆出一幅这个似是好东西,他很喜欢的模样。
事实上,苏石懂个屁的瓶,他只是通过此举要给陆梧一个下马威罢了。
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需要陆梧好好配合。如果不能上来就镇住了对方,回头人家不尽力的话,那很可能是会节外生枝,甚至是出现各种麻烦的事情。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苏石要和范相公打擂了。
苏石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以后会常来吗?
一想到苏石这样的惹祸精有事没事就来自己这里,那他的脆弱的小心肝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偶尔有一些个赌徒输红了眼,跑到开封府来告状,那只需要通知赌坊的人,他们自会处理。可谁也不曾想,今天竟然有官员前来举报赌坊,且还是从四品少府实名举报,那如果陆梧再不去管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什么?”已经坐到了主位上,正端着茶水想要品上一口的陆梧听闻之后,手就是一哆嗦。
大宋是允许有赌坊存在的。
原本陆梧不过就是顺嘴一说,东西苏石拿走也行,不拿走也可,反正都是不甚值钱的玩艺。可想不到的是,苏石开口却说,“哎,君子怎能夺别人之所好,这样的好东西放在陆大人这里才不是蒙珠受尘。大不了,以后我想看的时候,再来就好了。”
一脸的严肃之态,苏石此时就像是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着想的青天一般,说出了这样一番义正言辞之言。
汴梁城中,地下赌坊可不止一处,甚至有很多,毕竟这个时候并没有过多的娱乐节目,没事赌两把也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其中不少的赌坊身后都有权贵和重臣支持。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陆梧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说到底,他对于苏石的到来并不欢迎,甚至是相当的不欢迎,又怎么会给对方借口再来呢?
陆梧的慷慨,苏石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根本不接话,而是面色变得严肃了一些的说着,“陆大人,今天下官前来是有事要说的。”
如果是这样,赌坊是可以赚一些的,但赚的一定不会太多。毕竟各种约束之下,赌场不能玩手段,那除了交重税之外,还能有多少收入?
但也多有约束。比如说赌坊要在官府注册,且还要交重税,赌注的金额会受限,还不得出现逼人去赌和种种下黑手之事。
换句话说,正规的赌坊之中,赌客是受宋法保护。比如说他赢了钱那就可以带走,如果有人阻拦,那官府就会介入,严惩者会罚款甚至是查封了这家赌坊都是正常之事。
“长长兴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陆梧就是全身一震,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着苏石,想要看他是不是在玩真的。
如今新政正在推行之中,范仲淹颇得官家的欢心,绝对属于那种简在帝心的人物,是那么好得罪的?
但在这样的赌坊之中,你也不必担心没有赌资的问题,这里会借钱给你,只是利息有些高而已。这就使得一些个好赌之人,来了这里之后,往往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倾家荡产,更甚者便是妻离子散也不是没有。
因为这里肯借钱给赌客,便可以吸引更多人前来,也就造就了不少倾家荡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