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杨安玄正伏案疾书。
阴中正将他定为上中品,十月八日大中正对各郡报上来的名单总议,核定后呈报给司徒。
州里有郗刺史在,更变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说不定陈主簿又使什么坏,杨安玄觉得准备得充分些总没错。
趁着空闲,抓紧时间在书房中读书写字,临阵磨磨枪。
书从竹简、缣帛向纸张过渡,只是还是卷轴形状,翻看起来拉得老长,很不方便。
杨安玄将手中的《礼记》卷好放在案上,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
从孟津关回归已经一个多月了,还会时常梦到燕国的铁骑,梦到黄河边上如潮而来的兵马,梦到冒着箭雨搏命冲杀……
不知赵田、阴绩他们现在怎样了,孙青、何忠他们返回洛阳时带去了他所拟“摸爬滚打、扛木涉水”的操练之法。
不知安玄军经过操练之后能否迅速成长起来,将来成为抵御胡骑的中坚力量。
杨安玄正色地道:“湫儿,你阴姐姐马上就要去建康了,怎么可能与人谈婚论嫁。你也知道,有多少人家向阴小娘子求亲,其中不乏高门,都被阴家拒绝了,显然阴小娘子的父亲有意让她在建康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婿。”
睁大眼睛看着杨安玄将木板再次变动,等停下后立刻道:“这回是棵树。”
杨安玄懊恼地放下笔,这种卷轴式的书实在不方便。
杨湫想了想,苦着脸道:“好像是耶。唉,要是阴姐姐能做湫儿的三嫂多好。”
杨湫显然不打算放弃,拽着杨安玄的衣袖,转着眼珠道:“那就当是湫儿送阴姐姐的好了,湫儿悄悄地告诉她。三哥,你快想想看,不要街上买的那些东西。”
杨安玄没理她,画好后将纸收起,牵着杨湫的手出府衙往西。
杨湫撅起嘴,拉长腔调不满地道:“哥,湫儿没乱说。湫儿到阴姐姐屋中时,看到她捧着纸鸢发呆,嘴角还在笑。见到湫儿连忙把纸鸢藏起来,脸都红了,然后问湫儿是不是你也来的。”
杨湫扁起嘴,不乐意地道:“给她做什么,她一天到晚除了弹琴就是做女红,一点也不好玩。”
话出口,杨安玄不知怎么想到了杨漓,改口道:“还是三套吧。”
一个时辰后,在封面上写上小窗幽句四个字,右上角六个小字,弘农杨安玄著。
杨安玄没有理她,将木板摆弄了几下,问杨湫道:“你看,这像什么?”
杨湫站在一旁看着,奇怪地问道:“三哥,你在画什么,字不字画不画的。”
杨安玄识趣地追问道:“什么秘密?”
杨湫分辨了一会,拍着手笑道:“像条鱼。”
相互砥砺是件好事,胡原比初来时有眼色了许多。
杨湫忙不迭地点头。
杨安玄让张锋替她抱上离开,总算得了清静。
“三哥,湫儿昨天找阴姐姐去玩,发现了个秘密。”杨湫歪着头,忽闪着眼睛看着杨安玄。
杨安玄有些头痛地看着跑进屋中的妹子,这段时间被她磨得不轻,不是催着带她去阴家堡,就是让他想点子买礼物,今天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
拿起卷轴重新展开,杨安玄重新沉下心去读书,时不时提起笔在书中注释。
杨安玄暗笑,湫儿最喜欢逛街买东西,这和后世的女人是一样的,看来购物是女人天性,不分时代和年纪大小。
杨湫点点头,把案几上的木板收拾进盒,看着一堆盒子犯难。
“是大马。”杨湫兴奋地拍手笑道。
杨安玄笑道:“这玩艺叫七巧板(2),可以变幻出数百种图样,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去拼吧。”
杨安玄交待道:“一份是你的,一份送给阴小娘子,还有一份拿给四姐,教教她怎么玩。”
杨安玄松了口气,心想等湫儿知道阴慧珍要嫁给太子,不知她会不会惊落下巴。
杨安玄唉声叹气地道:“愚哪有什么礼物?”
越说越气,杨湫的小脸鼓得像包子,杨安玄忍不住捏了捏湫儿的小脸蛋,笑道:“肯定是你四处张扬,才被人学了去。”
杨湫忍不住问道:“三哥,你弄这些木板做什么,还了五百钱,五百钱可以买一大堆东西。”
杨安玄拍拍杨湫的脑袋,道:“她是你四姐,咱们是一家人,你能跟阴小娘子玩到一处,自家姐妹更应好好相处。”
杨安玄取出五百钱递给那汉子,道:“多余的赏你。要等多久?”
杨安玄摇头道:“于礼不合,易生误会,让人闲话。”
拿了木盒回到书房,杨安玄把分割成块的木板摆在案上。
“湫儿发现阴姐姐可能喜欢三哥。”
开玩笑,前世自己的女儿也比阴慧珍大,虽然此身只有十六岁,但心理年龄可是年过四旬的中年人,自己对阴慧珍只是长辈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