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嗽了声,李丹不做理会,继续说:“你牵了马、带上杨大哥的兵器去,请韩师父看看这马,告诉他费心照料,食材、汤药都包在我身上!”
这刘宏升结识李丹后,得他助力,家里生意越来越安稳,连门口招旗上的“膳坊”二字都是李丹题写的。本县那些地痞、坏蛋见了这面旗都晓得惹不起。
因这些缘故,老刘掌柜不但不反对兄弟俩和李丹来往,反而非常支持。
李丹摇摇头:“不必。小乙哥我是这样想的,这个杨大哥能从北地到这里来定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看他可能走投无路了,打算收他留下。
杨大意先还嘀咕去洗澡、买成衣,肚子不知还要叫多久。见他分派得井井有条,那俩人也都恭恭敬敬地,不禁十分诧异。
话才说完,迎面来辆马车,看上去大概是哪家的管事出来办采买的。
南方马儿耐力好能走陡峭山路,如两广、云南的马匹,但一个是产量不多、流通到本地的很少,一个是个头都不大负重有限。
他听见李三郎找,连忙跑过来抱拳道:“三郎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样万一哪天我出事了,你和杨大哥还有顾大便替我好生照顾姨娘,让她平安地度过余生。我这人你还不知道?说不得哪天脑筋想歪来,便做下违法事。”
“三郎,都办妥了。”刘宏升显得有些兴奋:“诶呀,我还是头回见到那么大一匹马儿,比我哥个头还高!”
“这个很难说。”李丹平静地摇摇头:“再说这种争产害人或被害的事古来太多了,我也是担心,所以提前和你说。
“我看他找了恁大个木桶,说是要烧水先给马儿洗个澡,然后给它泡些药材煮水喝。这人真有意思,说话没甚笑脸,可待牲口比待人还好!”
李丹道不必,回头摸出张银票来交给刘宏升,叫他快步去交给仁里客栈的韩安。“有个朋友我要安置在他那里,那人带了匹马,我先叫李彪牵去交给老韩,却忘记叫他带银子。
“丹哥儿,你瞎说什么?”杨乙吓坏了眼珠瞪得老大:“你怎么会出事,会出什么事?”
“咦,小乙哥上哪里去了?他不是在这楼上吃干果、喝茶水么?”刘宏升左右看看问道。
“大郎,这是我朋友杨大哥,他从北地来,我正要好好款待一番。
“哦,我叫他去做事,客人若到了咱们先吃喝着,莫等他。”
李丹摸着下巴想想:“那你借了老刘掌柜的驴子去罢,一个时辰来回,误不了回城吃酒。”
我这边手头还有点急事要办,你先带他去混堂(公共浴室)好好洗洗、用些浆水点心,再到老纪的成衣店给他里外都换成新的。
“刘叔生意兴隆!”李丹行了晚辈礼,然后说:
正伸着脖子纳闷怎么还不来,就听见二儿子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刘宏升摇摇摆摆地引着李丹走进来,大叫:“阿爹,李三郎来啦!”
刘宏升听了哭笑不得:“我在自家酒楼里,要你陪个什么?”
不过……,他扭脸瞅瞅慢吞吞跟在身后的这匹马:“三叔,这牲口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匹一等的好马呀?兴许吃饱草料能好些?”
“今日我还要亲自下厨,做一道蒜泥蒸肉,一道菰笋炒肉。刘叔,烦你割些鲜肉来备用!”
老刘掌柜见他兴致勃勃,立即应下了。一面吩咐人去做,一面叫老二引他上楼。
“那几本书呢?”
“用不了一个时辰。”杨乙笑着起身:“那灰驴是头好牲口,淮西货脚力好得很!丹哥儿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听说李丹要请客,老刘掌柜叫大儿子盯在厨房,自己亲自督着伙计们把里外都整理、洒扫、揩抹了一遍。
“赛魁星嘛,谁人不知?”李彪诡异地笑答:“便是不识他,也需识得他浑家。”
他这人豹头环眼,须发都扎煞着,看上去很凶(实际也很敢拼命),但李丹知道此人最讲义气,是个可信用之人。
顾大是最早跟李丹的兄弟之一,现在被分配了负责在这市集上镇场子,手下带着十来个兄弟。
李丹注意到他把包袱放到背上,心想里面不知是什么,他竟宁愿盘缠被盗也要看顾好包袱,或许这便是他的差事?
遇到杨大意是个意外,不过李丹最惦记的还是小乙手上那几本书,所以他改了主意支走其他人,为的是先赶去和杨乙说这件事。
“在这里。”小乙从旁边椅子上拎起依旧捆着的书来放在他面前。
顾大显然不是头回为他办事,不客气地接过去,又拱手道:
“三郎,杨大哥带着兵器在街上走动多有不便,少不得被做公的问来问去,甚是麻烦。不如找个地方顺便安置下,然后我再带他去找你如何?”
“这个嘛……。”杨小乙饮了口茶水苦笑道:“真想不到,你们大户人家还会有这种事情?妥当地方倒有一处,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我来、我来!”李丹大叫着跳起来,又叫他两个:“你两个先吃茶,等我去下厨做两个菜来下酒!”
上屉蒸半刻,最后放一粒泡发的枸杞。
那刘愿升看得眼睛都直了,颤声道:“真是巧夺天工,没想到平平常常的豆腐,三郎都能做出样。”
“这算啥。”李丹摇摇头:“就这道‘菊豆腐’我能给你做出三、四个样子来,等有了功夫我再来做给你看!
这盅儿现在太烫,你等一盏茶功夫再叫伙计端上来。”说完卸掉围裙,准备回楼上去与众人见礼。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杨乙正把驴子缰绳丢给伙计,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大步进门,看见他笑了笑说:“三郎,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