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喜应了,悄悄进去,费力地将门后那条两头包裹铁皮的齐眉棍扛了出来递给李丹,轻声嘱咐说:“哥儿你小心,出门莫惹祸呵!”
不交税的船只好在城外湖边的临时性码头停靠,也是从甲到戊五座。
李丹想了下,笑笑:“我很快回来,再说姨娘的本事应付这事并不难。你只管告诉她,请她安心!”说完跑了几步,又回身挥挥手,然后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外戊字码头离着城门最远,李丹向南跑出去五十丈远,才看到它。码头上停靠着条官船和一条沙船,有差役模样的人正牵着匹马从踏板上走下沙船船舱。
另一边可以看到似乎是女眷正在上传,岸上还有差役挑着行李担儿。有两个挎刀之人在岸边说话,见他疾步过来其中一人立即喝道:“什么人?钦犯家眷在此,闲人回避!”
李丹强横地说着,甚至还往前迈了一步。这一迈,周都头身后那赵校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三郎,不得无礼!”随着一声大喝,周都头迅速从船舱冲出来。
为什么是水门呢?余干的南门叫德胜门,自白马渡口过余水南下安仁、贵溪的行旅才会经过南门。
“这么晚出城?”贝喜抬头看看天色。
“你、你们有四个人呢!”
这时李丹才注意到夕阳正把半边天光染得通红,自己再不走赶上关城门就走不脱了。至于析产的事,明日再说吧。
“知道,卫雄同我说了。”
周都头叹口气,回头说:“可别看这小子没胡须就轻视他。这次吾县出夫子去万年,他可是队率之一,要管六十个人哩!”说完看看李丹:“你该知道这消息了吧?”
“你把这话告诉姨娘,再转告她我正在城外踅摸一处庄子,等找好地方咱们就搬出去住,不在这里受这劳什子气了!告诉她以静制动,现在莫去招惹前院就是。”
“哦?”卢校尉很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一番李丹:“同门血脉,未料竟如此不同!
你弟弟退婚前后连上门探望都不曾,而你竟追到这码头来。小兄弟,你有胆子做事,可敢告诉我为何要来此呀?”
“我不在,你劫人就成功了!”周都头冷笑。
卫雄在后头叫:“三郎,缇骑已然启程,你怕是追不上啦!”李丹也不理睬,只管一路狂奔而去。
周都头没立即回答,调过脸抱拳对那年长校尉介绍:“卢大人,这李三郎不是外人,乃先前陈家那个退婚女婿李五郎的兄长。五郎是李文成公的嫡子,这三郎乃庶长子是也。”
大伙儿一听面面相觑,渐渐便放了手。刘二埋怨道:“你看你们,也不听清楚便冲上来,我还以为出了多大事情。三郎要家去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正想着,忽然门开了。贝喜端着盆水出来泼在巷道的石子面上。转眼看到他,笑道:“咦,哥儿怎么不进去?刚姨娘还在问……。”
“漫说四个人,就是再把您二位加上,咱们也奈何不得他。”周都头咂嘴说。
“老周,你该知道我想说什么。”李丹梗着脖子:“好,皇帝的决定我改不了,就算那是陈伯父的命,但是请你们高抬贵手,好歹将梦儿留下!”
“周都头,你等什么?这样的贼子,还不立即索拿了!”坐在地上那个捂着腕子呲牙咧嘴地叫嚷着。
县里办事从来慢悠悠地,这次倒快!不过李丹没功夫琢磨为什么这么快,他在想这事要不要告诉姨娘知道。
“这……。”赵校尉吃一惊,周都头也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大人……。”
“嘘!”李丹伸出根手指做噤声状,然后招她过来,轻声吩咐:“你去将我的铁棒取来,我要出城一趟。”
“错!”李丹冷笑:“我要家去。”
“嗯?二……怎么?”卢校尉催问。
从这里上船走水路经龙津入锦江(信江)、在武阳水的塘南渡上岸,再由陆路前往。这是最快捷、省力并且安全的。其它都不该是缇骑的选择。
“大胆!”赵校尉歪着脑袋高叫:“这处分是皇上钦定,你个小民懂什么?”这时候有个差役已经过去将他扶起来了,正为他掸去屁股上的泥土。
从城门洞起相距五丈是本朝立国后加修的一圈瓮城墙,瓮城门朝东临着湖水却更窄,马车只好出去一辆才能再进来一辆。
“那劳什子队长还是赵三他爹给我鼓捣出来的,才不稀罕!”李丹撇嘴。
李丹大怒,骂声:“闲人个鸟!”脚下步伐反而更快了。对方刷地抽刀向前,不料却“唉哟”地一声,刀飞了,人也捂着手腕跌坐在草地上。
“天呀,前院真要赶咱们出去?那、那三郎你不在,姨娘可怎么办?”贝喜着急地跺脚。
“手差点断了,能没事么?”那赵校尉带了哭腔回答。
原来这东山门兼有水、陆两门。水门也叫水关,有三个拱圈门,夜间放下木栅挡住。进来是水闸和收税的闸关,过了闸关里面一个小泊头,周围是一圈城墙。
他步子很快,赶到水门码头时拦住个熟识的什长,问:“可曾见到两个穿红衣的骑士?”
“两位不必多言。”卢校尉摆摆手:“若纵放了二小姐,回去我对皇帝自有交代!”
说罢便招手,叫后面公差将陈家母女三人都带过来,对她们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然后问:“夫人,你女儿的机会就在眼前,你意下如何?”
尉氏瞧瞧对面目光期待莹莹的李丹,忽然摇头道:“李家退了我长女的婚事,让我如何信三郎能对梦儿有始有终?
西去路途艰难,我还是想全家一起共度时艰,哪怕就是死,也要在一起!”说着垂下泪来。陈慧忙拥住母亲轻声安抚。
“如何?”卢校尉摊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