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呵,怎么把他忘记了?咱们这里不是现摆着个百户么?虽说是镇抚,人家是真正见过大阵仗的。”俩人被提醒,手舞足蹈起来。
“那就这样,你们赶紧去联络人。乐意去的不用他自带干粮、被褥,从四娘账上出钱,咱们都给他备下。
干粮的事就交给宏升哥俩,被褥衣服让苏四娘负责。录用的人每天三顿,每日有荤。若平安归来,赏五钱辛苦银子。你们看这样如何?”
“这样好哇,要是这样那我信心就大多了!”顾大拍案道:“有银钞挣,又不用自己备衣食,哪个还不乐意去就是傻子!”
“我还有个想法,碰上乱匪,斩首一级一两银子;俘虏一名一两二钱。受伤的按轻重给三两到五两,阵亡的给家里十两。
不过你们可以先别提这赏格,只说辛苦银子,免得找来都是见钱眼开、见血就散的家伙!”李丹指指他们:
“你俩,加上杨乙,都做个什长,各自去招兵,每人最少十个,最多二十。明天午时咱们到城隍庙后老庙台上汇合。
顾大,那里草多,记得买些镰刀、搂耙来,先把草除掉才好操练。”
“好嘞!”
“我有言在先,包括你们几个在内,个子比不过宏升、没有力气的;不想离家舍不得娘们、被窝的;偷鸡摸狗、奸杀耍蛮的;怕累怕疼,懒惰滑头的一概不要!记住了?”
“记住啦!”
“明日午时也记住了?咱行的军法,过了时辰才到要受军棍,小牛执法,都记住了?”
“那……小乙哥怎么办?”刘宏升问。
“放心,他的人我先帮他踅摸着,等他回来你们谁见到转告便是。或者顾大,有没有可以放心使的兄弟,派去迎迎小乙,把这事得赶紧叫他知道。”
顾大嘴一咧:“最合适的就是李彪,他有牲口,走得快!”
“有道理!”李丹拍下大腿:“忘记算了,你找老七,叫他给我先充个传话的交通。”
“啥叫‘交通’?”
“就是往来传话的,我要两个,让他再找个可靠的明日带上来见我!”
“好!”
商议好大家就起身,准备各自去办事。这时刘宏升忽然提个问题:“三郎,我刚才一直没琢磨出来,为什么俘虏比人头值钱,听说官军都是按人头给赏银呀?”
李丹嘿嘿一笑:“你忘了,小乙不是去白马寺搞那一百二十几亩地嘛,那将来都得有人侍弄不是?难道你刘二去耙地?”
“哦!”刘宏升才明白他打的是抓些劳力回来的主意。
见他明白了,李丹又说:“咱用不了的再拿来和官军做交易,他们要拿去请功,能用点银子买就少拼命,卖了俘虏咱大伙儿多分点,或者和官军换些兵器回来也不错。对不?”
刘宏升翻翻白眼:“怪不得你投钱给我家酒楼,是不是早想好怎么赚钱了?”
李丹哈哈大笑:“只做别人没有的,这叫差异化,不赚都难!对了,回去告诉你哥,我晚些过去和他商量派人到万年设个补给站。
不过,我得先去趟赛魁星的客栈见见杨链枷,好多事要听他的意见。”
但李丹赶到仁里客栈的时候却谁都没见着。杨大意到四娘给他推荐的木器作坊去找师傅修他的链枷了,韩安也出门未归,苏四娘去庵堂找宋姨娘看来尚未找到。
孙逊让师弟坐下,一壶茶喝完,才见韩安摇摇摆摆地沿着街走来,后面跟个怯生生、紧张地四下直瞧的小姑娘,可不就是月影!
李丹放下茶杯出去相迎。“多谢韩师,辛苦啦!”他说完瞟眼后边。
月影见到他才真的相信自己得救了,登时委屈地瘪了嘴,眼眶也红了,“呜呜”地用衣袖低头拭泪。
“你等很久了吧?”韩安笑眯眯地说,回头招手叫月影:“进去说话,在这街上不方便。”
三人都进来,上了二楼坐在雅间里,韩安这才笑着说:“幸不辱命,月影姑娘我给带回来了,身契现在这里。”说着把张桑皮纸拿出来推过去。
李丹打开草草看了几眼,说:“我那儿不方便,先让她住你这里,等庄子拾掇好,让她去那边安身。”
韩安点点头;“也好。如果拙荆找到宋氏,送她俩同去,也好相互照应。”
“还有件事,请先生助我。”李丹先让月影到外面等等,然后把县衙的调书拿出来,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布置、打算大致和韩安讲了。
“嗯?三郎想借此机会拉一支庄丁队伍?”韩安惊讶,低声问。
“我要保自己和姨娘的平安,庄园护卫是个好借口。再说庄子也确实需要有人保护。”李丹回答说:“现下城外很乱,我大哥乡试回来路上差点被打劫,杨大意也遇到过寇匪。
所以找借口不难,只是得注意不碰朝廷法度。以后房子修好,也好让杨链枷隐居在那里。
他们居然闷声不响就把析产、分家这些事情都办妥,倒是我小觑了他们!
不过他们没拿到姨娘的嫁妆怕不会甘心,我得防着有人干出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来。”
“你就不担心走半路上人家会害你么?”韩安突然说。
“担心呀,所以我没要兵房塞给我的人手,让顾大、刘二和杨乙自己招。哼,也许他们在路上还给我设了圈套,只要有自己人在身边,他们奈何不得!”
李丹回答。显然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也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
韩安轻轻点头,忽然觉得这孩子大了,有些陌生,老练得不像这个年龄的少年。也是,他才十五岁,却要带着几十条汉子勇敢地冲向战场。
李丹在伙伴们面前笑谈押粮运草不会去冲锋陷阵,其实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固定的阵地、战线这类概念的。
攻击辎重倒往往是制胜的重要手段,就像官渡、平型关……。但他不能和没经验的平民讲这些,会吓得没人敢去的。
他是这队的队率,不但要带人出去,还得考虑怎样带他们活着回来。
在前世的军旅生涯教会他很多,现在他要从中挑选必要、简单、紧急的,用最短时间传承给这群乌合的百姓!
靠别人的恩惠、赏赐、慈悲,在任何时代就只好做狗,还是随时进汤锅的菜狗!
为了能把这群帮闲安全地带回来,李丹得想办法,想县衙不会替他想的事,甚至在这个时代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要么被动挨整,要么主动地走自己的路并活下去!
“韩师,可有熟识的车马工匠?我想找人造几辆马车。”李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