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很久啦,你说的我都听到了。真抱歉,本来不想听墙根的,谁知道你们会商量造反的事。这种事当然该在没人的地方说才对!”
“你错了,是蔡庆图巴结宦官非要和他同路,而我们要为银矿的兄弟们报仇,那宦官老爷必须死,想这么便宜溜回南京?做梦!蔡庆嘛,只好为他陪葬了。”
“我从这里登城然后出去,从外面走回东山码头。要是行得通,那咱们就能定下从西墙进来的路子。这路线好,可以直接插到衙前街。如不行,只好还走北门了。”
李丹笑着说了声:“你可以试试看。”
“兀那小子使的什么怪招,疼死我也!”他气得甩着手暴跳。
“头领,远处有人来啦,好多。快走!”墙上那人忽然高声叫喊。
“就因为这边靠着信江,潮水把岸边滩涂搞得糊里巴涂根本没法上岸或列阵,空地狭窄又挤不下那多人,所以他才放心呢。”
原来宋小牛先没瞧见顾大,却看见了正在拉人入伙的杨乙。
再看下面,街道上又有二十几个人即将赶到,里面似乎还有几个做公的。他生怕有人从外墙兜过来,两边一卡,弄不好真要被人围死在江边的烂泥塘里了。
绿头巾摇头:“不能!”
等杨乙排布好了先抓到的两个再赶来时,那蒋彬见事不妙就爬墙跑了。
“西市口,小牛,你带卫大人去提人然后帮着送到衙门上。告诉刑房孙老爷,就说如约奉上蒋彬同伙两名,另外那榜上画的模样只有三分相似,回头我画了更像的给他送去!”
“算了,说就说了,也没什么。”李丹看着脸上肿起的宋小牛:“牛哥,让你盯着的那俩人呢?这脸是怎么搞的?”
里面,杨乙对顾大埋怨:“你不该把三郎名字告诉他。”
“试什么?”
所以门口那两个是杨乙捉住的,顾大听说后带人出来,宋小牛告诉他李丹盯另一个去了,他便带人追下来,就有了刚才开始那幕。
“老和尚怎么说?”李丹把顾大丢在旁边没理睬,先问杨乙。
后面杨乙笑道:“虽然逃了头领,不过落下两个喽啰,也算没白忙一场。”
这家伙倒灵巧得很,三几下便到了墙顶。在高处回身一瞧,正发现屋后躲藏的李丹,吃惊地叫声:“谁在哪里?”
“那有什么,大丈夫还怕显名报号么?”顾大撅着厚嘴唇不服气地说。
蒋彬还想再说什么,听到同伙叫喊,扭头一看有拨人从远处上了墙,正朝他们冲来。
顾大在众人之前一马当先,手里举着条扁担却不知为何一声怒吼过后便丢了出去,然后挥手大叫:“儿郎们快上,捉了这厮三郎有赏!”后面的乱哄哄朝蒋彬便扑过来。
“恁高的墙,他上的去?”卫雄有些不信。
他拎起绳索的一头来,那上面不知绑的木头还是什么,在手里甩了几圈便“嗖”地丢上去,在墙顶发出微弱的声响。绿头巾用力拽了拽,大概是想试试它的结实程度。
“爷的大名你不配知道,学好武艺再来拜师罢!”李丹叉着腰笑。
他们被那指挥使围在山里两个月,再不突围人心散了,今后几年内都收拢不起来,什么时候才兴得起大事?”
“大盗蒋彬嘛,不对,现在应该尊称你造反者蒋彬了。海捕文书已经下来,你不知道?”李丹玩味地瞟了他一眼。
“放心,那俩贼子已经按住,其中有个趁小牛不备在他脸上打了下。”杨乙告诉说。
“我马上就去上饶了,阁下不能放过我么?”
又有叫:“小心这贼,是个与李三郎同门的,提防打人手脚哩!”
“没有了。我亲自过来夜里在外头走了两遭,进城后又沿着里面走了两遭。放心吧头领!”
“那小子,有种你报上名来,咱们来日再见!”蒋彬上了城头气急败坏,今日的计划全被搅乱。
李丹这才将顾大、杨乙叫道一边,努努嘴问:“这都是你们找来的人手?”
眼看那小子突然从匕首前消失,蒋彬也吓一跳,急忙用力踏地止步,打算收回匕首换招再攻。不料就听风声响,情知不好却已不及变招。
“真的?在哪里?”卫雄大喜。
正说着,上头那贼探子大叫:“他们来啦,头领快上来,有几十个人呢!”可怜蒋彬跛着脚、手也生疼,顾不得拣刀子,转身想逃。
还未跑到绳子那里,就看见前面巷口涌来七八个人,举着棍棒叉耙之类大叫大嚷:“不要走了贼!”唬得他魂飞天外。
听着远处还有脚步和呼喊声,他心里发毛,终于掷出扁担转身拉住绳子蹭蹭地爬上城头,那利索劲儿看得李丹好生羡慕。
后面的几个见了却是围着喘气,都不大敢接近了。李丹不由地以手加额,心想这就是顾大拉来的队伍?还好对面不曾拿着刀斧兵器!
这边蒋彬也颇狼狈,头巾掉了,发髻歪斜地呼哧带喘,他也没想到不知哪里来的这伙刁民,竟悍不畏死地往上冲。
“好吧。不过我还得亲自试试。”
“看我们人多,翻墙跑了。”顾大朝城上一指。
“贼子,连余干小元霸李三郎都不知么?”顾大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骂道。
李丹的话气得绿头巾直撇嘴,他是以为没人来的,谁知道这儿居然藏着一个!
“你既都听见了,怕是走不得罗,要么死、要么跟我们走,你自己选吧。”绿头巾冷冷地说。
杨乙讪讪地:“我……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临时喊了七、八个。”他是半路遇到李彪,骑上他带来的牲口赶着进城的。
“是两个湖匪专门进城踏勘城墙高低与防务的,其中一个被另一人喊做头领。”李丹说。
“和尚想放手,可又舍不得每年二十石七斗的租子。那老东西修行得不够,出家人总惦记自己的米缸算个什么!”
杨乙这话把李丹气乐了:“和尚是出家又不是成了罗汉,饭总还要吃嘛。那寺里现有多少和尚?”
“五位,还有个广东来挂单的。”杨乙回答。
“就算六个。假如师父们饭量没你我这样,一年也得要十五到十八石粮食。难道他们除了这块地还有别的?”李丹摸着下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