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一句,李丹应声“是”。
“既然咱们高高兴兴出去,就都要高高兴兴回来。”李丹把手一挥说。
李丹走过去用笔写上了2字,抬头拱手道:
“我还怕你们赶不及完工,没想到真给送来了。陈家父子一诺千金,我也不吝啬加赏!不过三郎你这身打扮是……?”
帘儿一挑,却是针儿。先抬头看他一眼递个眼色,李丹忙爬起来到轿厢边。就听小钱氏声音说:“哥儿行路要小心,万事以保全为重!”
“等新马车。”李丹笑着朝西北角一指:“还差一辆明日交付,我后天出发,大后天一准就到了。”
出发前一天,四辆双轮车都派出去,从老纪那里拉回来制作完成的帐篷、衣服,从客栈拉回来苏四娘她们做好的被服和背囊。
李丹瞧着很满意,站在练习越障碍的木桥上叉腰看了一圈,笑着问:“衣服、鞋袜都是新的了吧?高兴不?”
几个车夫纷纷忙着套车、检查轮、轴,那神气似乎他们是大管事般,连声呵斥着想碰自己车子的其他队员。
万年本就是军镇,这方面生意比较发达。价格虽和余干相差不大,队伍出发时不必携带太多物资,到万年再补给都行。
说到做到,李丹马上招手叫来十几个人上车,结果车厢里果真坐了十四个(包括周都头自己),前边车夫身边若是再坐一人,比李丹打包票的数目还多了。
“高兴!”众人扯嗓子吼道。
韩安将孙逊叫来,低声对几人交代会儿,然后去取来两张会票交给孙逊收好。这伙子稍事准备,到后面拉辆驴车出南门先行一步去了万年。
其中六个年长的,为首是四十岁的裱糊匠刘恩,他当年被人欺负奋起反抗,结果误伤了对方,幸而李丹出面替他交了罚金并保释出来,现在跟着朱庆做事带这一伍看守校场;
另外两个伍长一个是乞丐里选出来的苏偏头(打仗时被削掉半边头发而得名,可见此人凶恶),他原是备倭军军人,妻儿死后便流亡在余干;
另一个韩四原是浙江那边逃来的矿工,因得罪矿主全家被赶出成为流民,李丹招人时看他壮大有力便任命为伍长,手下五人全是流民。
这时各伍、什开始将自己的帐篷、锅、柴、砍刀等往自己马车上放。
李丹在家是用固齿散的,不过那玩意儿需要旱莲草、细辛、皂角、茯苓、白芷、莽草、龟甲、防风这类药材,研磨、调制也很麻烦,所以他干脆自创,并在营地里这些天和大家一起使用,觉得效果不比那死贵的东西差!
早餐每人一大碗粥,俩鸡蛋两个炊饼就着腌菜吃了,各自脸上都焕发出光彩。
“诸位乡亲,我等应县里差遣去万年运粮,旬月间便回。
“真坐车走,这怎可能?”周都头大吃一惊:“别逗我,马车能坐七、八人便顶天了!那你得买多少车、多少牲口?”
“我再提醒大家三条:一,咱一起来的都是乡亲,包括南城那些人。自己人不要和自己人做对头,出门在外任何恩怨都放下!
五辆四轮大车、三辆双轮小车(车轮经过铁箍加固改装),四匹马、八头骡子还有六头驴,全队都实现畜力化,阵容足够豪华。
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今天是头回出远门,甚至还要去外府,这可是件大事,值得给儿孙说几十年哩!
一切准备妥当,诸车按编号次序出门往南门去。
“你也不用安慰我,这打仗的事谁知道?”小钱氏叹口气:“好在你们只是运送辎重而已。遇事千万莫慌,莫要逞能……。”
李丹叫他通知每伍都来领走自己那面,他也在后面写了编号由刀盾手负责保管。
韩安买来驴子,悄悄拉过李丹叽咕。原来他想建议派人提前一步到万年设个点,这样像粮食、草料、牲畜可以到那边现地采买。
早起洗脸、洗手,用竹盐、碳粉、薄荷粉和着米粉做成的“牙粉”刷牙,这也是规矩。
原来各车早已编号,李丹用墨在厢板上写了阿拉伯数字并教全体记清属于本队的编号,上下车都以自己车辆为中心行动。
这些编号里唯独没有2号,杨小乙正着急,见陈三文带着个伙计赶着辆簇新的马车进了院子,大喜,立即招呼部下开始装车。
李丹定下开门即出发,所以大早便要起床。
所有人都打水洗澡,换上了新发下来的里外一身新衣,人人精神焕发,互相看着挺来劲,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两头北地骡子拉着在校场上跑了两圈,一点不费力。
“不麻烦!”李丹当然乐意,手拍着只来得及刷了一遍桐油的厢板,连声叫小牛,叫他带三郎去找朱庆领两套备用的装备换上。
这时全队实有七十八人,整整六十(几个去万年的已经从流民中补上)精壮脚力明早出发,其余人在杨大意带领下留守。
下边的人多数比他年长,却觉得李三郎此时好威武,竟有个大将军的模样了。
“县里拨下的圆盾护身可以,但要对上弓箭只能保自己,护不住其他人。”
“哦!那个很有眼力价、做事麻利的小哥?可以呀!”李丹知道这孙逊又识字又会算账,心里感激他把自己最得用的人给自己。
“老师手里有没有信得过,且了解牲口的人可以派去万年呢?”李丹问韩安。
“记得啦!”大家又吼。
李丹带他到最新那辆车旁,拍拍车厢一脸得意:“我这车能坐十五个,你信不信?”
陈三文看看自己一身的短褐,笑道:“我和父亲说过了,来给你送车,顺便我俩一道去。万一路上新车有个什么毛病,还能帮你修修。”
让其他人先走,李丹跳下车扶了扶腰刀跑过去,才看见巷弄里全是人,不知有多少家都来送行的,心里一惊。
前边留了两个提手,双臂伸进去正好把它背在背上,上面别了一双草鞋、一双厚底布鞋。
身后众人依依不舍还在挥手作别。
来到南门外,去接收干粮的两什都已归队,恰好钟声响起。
就在城门吱呀呀开启,外面刚刚投进一抹光线的时候,李丹将手向前一挥:“出发!”
城门洞里的守卫看着这队全身青色,披蓝巾,束蓝带的小队伍“轰隆隆”地出城,沿着向南的官道一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