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腾白不折腾,我不折腾他他就要折腾我。这次还好咱们有明、暗两手准备,不然这小子真地翻脸把咱们的人都捉了还挺麻烦!”
“李巡检,那个李三郎?”许七娘惊讶地问:“你和他说起过我?”
李丹道:“要说臂膊这个大院的围墙修得还可以,总比咱们西山营单薄的围墙要好多了。
娄世凡本想凑过去和她说说话、解释解释,但见她这样不由火气上来,心里骂了句“无情无义”,又看看守卫坚定的眼神,只好无奈地转身朝自己门口走去。
他看着李丹和吴茂、巴师爷、赵敬子他们几个商议妥当,然后叫来传令把任务逐个分派给各部队主官,件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个好说!你忘了咱是做什么的,要车马有的是!我已经命令把粮食、辎重都从西山、南山转移到涂家院来。”
这营里除去自己和娄世凡,能直接接触到老营那边来人的,那就属贾铭九,而且娄世凡发出的书信、老营来信都是经过他手的。“怎么,连他也降了?”
刚分派完,有个头领忽然想起:“对了,不是巡哨说午时过后,二天王的船队从槠溪水上过去了么?是不是该派人给他送个消息呀?”
这前后一打下来,整个俘虏了三千多,所以盛怀恩觉得两百余看守部队有些不够,
“别生气、别生气。唉,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把信拿出来了。”周芹说着拣起信来折好收进怀里:
“这毕竟是人家家信,扣住不好,我还得找人给送去。”他说着还拍拍上面沾的灰尘,然后瞧瞧许七娘无神、发直的眼神,觉得有些心慌:
“呃,我说妹子,你,你还是说点什么吧。我还是觉得你凶巴巴的比现在这样好。”
留一队官军加上铁玲珑的壹中队和部分镇抚,继续做甄别和瓦解的事,然后带他们把莲塘到凤岭镇,再到广信这段先前因战事未能修完的官道整备好。你看如何?”
许七娘愣住了,抽抽嗒嗒地看看周芹:“你,姓周的,我哭自己,与你何干?”
“校尉大人,咱们还是现在就派人去罢。”那个头领轻声道:“哨探虽然骑着骡马,可一来一回也得天黑才有消息,再连夜去找二天王只怕有点晚。”
许七娘哭笑不得:“我好?我有什么好?残败柳,被人家折过了就丢到一边,现在彻底完蛋!
若是这个时候趁机和他们娄家一刀两断倒也好,至少可以保住命,不会做个……陪葬品。”
娄自时派去牵制广信的人叫周大福,没错就这个名字,不过他和珠宝一点不沾边,人家可是赤贫出身。
“这个没良心的!”许七娘大怒,伸手要抓那信被周芹躲过。她却支撑不住手臂一软人就往下沉。
“嗯,这倒应该。”周大福点头:“等哨探回来得了准确消息咱们派人骑马去大源报信,请二天王赶紧向咱们靠拢。”
周大福从小就没见过银子,只听老人回忆说当年自己做百户,月俸是十石米和一两的小银锞子一锭。
可你细想吧,李丹说的话、做的事又像是普通、自然,没什么可以奇怪的。
“我可不是嚼舌根,周黑鱼不是那样人!”周芹这下真地跳起来了:
“你不知道吧?你带兵去广信,那娄自时转脸就派人去永丰,把死了的知县那小妾给接到上饶,如今人家俩人住在园里乐呵着呢!”
姓娄的一家子不拿你当人,我老周是江湖汉子,做事讲信义、有担当,绝不会因为你的过去就轻贱你。那个、那个……。”
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咱还得给他加两味药,一个是迅速击溃围攻广信的敌人,一个是伏击来增援的娄二。
“怎么会没人要?”
“嗯!”盛怀恩用手点点下面的降兵们:“可这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哩,你打算怎么个快法呢?”
“只怕人手还是不足,南山也不能不守呵。
盛怀恩挺佩服这小哥,别人打仗都想着怎么击溃对手,偏李丹说:“必须有效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才能实现敌我在数量和质量上的变化”
咦,这不是……周芹周营正么?盛怀恩拈着胡须,若有所思地扭脸看不远处正忙碌的李丹。
本来嘛,数量上不对等,那是要想怎么杀更多的敌人让自己活下来,或者抓更多俘虏让他们替自己打仗,而且也确实打着打着自己这边不知怎么人数好像就翻了一倍。
“你也忒瞧得起官军了!”周大福很不高兴:“从这里走官道去凤岭镇,就算咱们也得要半天时间,那官军难道会飞?
瞧你们个个吓得,好像马上要死老子娘一般。都给我滚出去!!你当老子这校尉是吃白饭的?滚!!”
“好了。”周芹拉过夹被仍给她盖住,坐回椅子里,将腰刀拉过来横在腿上。“嗯,没想到你伤这么重,我很对不住。”他抹了下上髭说。
临川,那时他带人屠灭的第一个镇子,谁叫他们敢于抵抗义军呢?
但是一切都被这个早上改变了。下午,从凤岭镇陆陆续续逃回来落单的士卒,他们带来了凤岭失守,三少帅和一称金都已凶多吉少的消息,顿时在营中引起恐慌。
粮食、辎重卸在这儿都放心,留下点人手看护,地方只要没有将军铳就打不进来!
我调朱二爷来负责这里,把俘虏都送到西山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盛怀恩站在不远处的外墙上朝这边望着,有些不解地问道。
盛怀恩只得背着手磨了会儿呀,慢慢开口说:“其实广信人少,听说凤岭镇失守人心惶惶战意不强,打这个软柿子是应该。
周芹回头一瞧恼怒得很:“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出去!”侍女吐吐舌头跑掉,守卫憋着笑也溜走了。
“可,可是……。”许七娘刷地脸红了,她没想到这个黑汉子竟当着自己面说这个,顿时心慌意乱,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你、你什么意思呀?”许七娘也糊涂了:“你、你这是……?”
“那谁让你给我一镖的?”周芹拉开衣襟让她看裹伤的布。
看着众人安静下来,他仔细想想,先分派出哨探往凤岭镇方向去查,看看能否打听出三少帅的下落,如果能找到打散的人就引到这里来。
“嘿嘿。”周芹不好意思地笑:“要不是他戳破,我都不敢有这样的念头。”他指指怀里:
“这信就是他拿来给我看的,不然怎会到我手中?
侍女换了外敷的药,正准备用带子缠裹好。忽然门开了,唬得她急忙拉起夹被给一称金许七娘遮上。许七娘一瞧是周芹,立即拉下脸来。
“他不是投降,是投诚。娄世凡差点就杀掉他,逼得他不得不跑到我们这头来。”周芹看看女人的脸色,又说:
“还有那个娄世凡,他答应把你献出来,换取我们放他回去。”说着摸出封信来将其它部分折叠了,只露部分给她看。
“我反正也无处可去,就算灰溜溜回师父那里,羞也羞死了,还不如不回去!
随你去抚州也好,远远躲开这是非之地。只是做什么大娘子就算了,我一个低贱的人,哪有那个福分?”
可我担心万一打不完后头娄二兜上来弄个前后夹击,那就不妙了。”他说着看看周围,见都是自己亲兵,这才轻声说:
作践你的事,老周没做过,也不会!你看我这人,战场上油腔滑调,那是为了激怒臂膊。
千总大人呐,别总是我说,讲讲你的看法。先打哪个?”
“别动,我帮你系好便回到椅子上去。”周芹轻声说,手找到带子,在她身后绕了两圈然后打个结。
再说,娄家父子也还不算什么大贼,他们出身虽低,但家里都有产业,说是个中等人家不过分吧?
说着说着,咬住嘴唇不说了,两颗泪珠落在夹被上。她是不想再给人做小,实在有些怕了。或者,还是去找师父?
“其余的队伍等卸完车、换马之后立即出发前往各自攻击位置,堵住广信的周大福,绝对不放他的人逃掉!”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比划着却结结巴巴想不出词来,急得脑门上冒汗。
“我懂了。”许七娘停了停,伏在床沿大礼拜下去:“妾拜谢李巡检救命之恩!此生若不能报,子孙当还之!”说着又带出哭腔来。
“怎么没有?你怎么老是说自己低贱哩?”周芹咂嘴道:
一时间弄得周芹坐又坐不下去,站又不能站直,只好这样弓着背抱着她,一手托着她腰、一手轻轻拍打她后心,好不狼狈。
“妹子你放心,不用担心什么!周黑鱼尚无家室,你来了就做大娘子,就是这汝水上的女掌柜!
江上各门派、所有的船家、行会无不服咱的号令,强似给那娄老贼做小!
周芹哈哈大笑:“我晓得了,你是后怕,还好那天不曾骟了我,可对?”
“我说一称金妹子,你为那个老色鬼哭什么?他仗着有钱有势哄你这多年,你难道还该为他伤心欲绝?”周芹不满道。
许七娘不答,身子却在被子里笑着抖个不停。
“哨探回来了,带来三少帅麾下的哨总豆子万和二、三十个被打散的兄弟。”
“你从哪知道的?”许七娘脸色刷地白了。
“我们也有探子,再说还有投降过来的人报告的。你要不信,我回头把贾铭九找来,他知道得清楚!”
各路头领、哨长都跑来向他问计,措手不及的周大福被搅得心烦意乱。
周芹有点着忙,赶紧轻声道:“是不是触动伤处了,疼吗?那、那你咬着,兴许觉得好受点。”
“今天该到大源下船,这样明日便可到凤岭镇。”李丹回答:“从大源去广信也不远,只有八、九里地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
这次战斗结束,清点发现缴获了臂膊这几个寨子中各马厩里总共六十多匹马和四十几头驴、骡。
“呃……。”周芹抓抓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带着几分尴尬说:
“我说妹子,你这伤是怪我,没说的!可咱是把你当战场上的对手,一对一真刀实枪,就是你说的‘各为其主’嘛,对不对?
不一会儿就看见亲兵和哨探先进院子,后头跟着个长身、三十来岁的汉子。
哨探先行了礼,报告说自己走到冷水塘那里遇上了豆子万这伙,直接就将他们带回来了。
“老万,怎么就你们这几个,其他人呢?你赶紧说说,凤岭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少帅和一称金呢?”
周大福还未开口,手底下这些人已经七嘴八舌地问开,搞得他不由地一阵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