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九转过身,几个穿着水靠的人带着河水的气息上前单膝跪倒:
“禀麻爷、二爷,我们上了对岸分成两路,一路直摸到大营前,远远看见东边来的兵马进营,营里的兵马往外走,不知何故。
码头那边也去一伙人查看,共有十一条舢板和三条沙船停泊,看守有大约四、五十人的样子。码头上有两处哨,防卫很松。
听哨兵聊天,似乎马上就要调走另外有人过来接替。离开码头百步有个小小的水寨,好像船夫和水兵都住在那里头。”
“要不要把水寨也端掉?”朱二爷看向麻九。
“不,咱们目的是码头和船,其他不管。没了这两样,水寨里的人也就没了用处!”麻九判断要是惊动或发生打斗,可能会影响夺船大计,所以否掉了这种念头。
“好,我明白了,那某去搞船,请通知潭营正他们速做登船准备。我估计四个来回就可以把他们全部送过去!”
说完,朱二爷抱拳拱手,麻九也抱拳祝他马到功成。朱二爷带着手下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夏天的水塘总是最热闹的所在,虫声和着蛙鸣此起彼伏,间或鱼儿跃出水面的声响,还有草间各种禽鸟是不是的呢喃。
一条小青蛇小心地爬行,它盯住了前方的动静,那是只夜里出来打食的蜥蜴,但蛇不知道自己头顶的树冠上,猫头鹰正在不耐烦地倒着脚爪,对今晚究竟吃哪个拿不定主意。
忽然,这一切都被喧闹的人声打断了。大串的火把正由远及近而来,这队伍蔚为壮观。
我和他们解释了火铳和将军铳破敌后运来,还有咱们挑出来的那二十几名血债累累的恶匪、大盗,知府大人说会在稍后明正典刑、就地正法,也是为了鼓舞城内民心士气。”
“哟,赵献甫越来越上道了,不错嘛!”
根据约定敌人一掉进去便是刘宏升手下可以射击的信号,火铳手立即举起铳来扣下扳机,连排长吹哨这个动作都省掉了。
直到快要填满后面的人才发现不对,赶紧站住脚,隐隐还听到有人叫:“快把人拉上来,看看有多少人还活着!”前边的人便朝下面伸出手,试图将里面哀嚎的同伴拉出来。
猫头鹰转动着小脑袋瞧瞧这边,又看看那边,可怎么看去,林子里的人数都没那么多,这让它有些替下面的人心急。
填充班的人过来清洗、刷干、置入新药包和木片,放进弹丸,刺破药包并植入导火索,然后是放射班的人瞄准、计算、调整角度和高度,最后大喊:“打放准备完毕!”,
排长下达“点火”指令后,点火手上前。如此循环往复,全排十五个人紧张有序地进行。
立即有六名牵引手过来拉住它将其归位、确定牵引索无碍。
将军铳预先经过设定,瞄准好那二百步处的石堆,打击的是对方尚在后面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的队伍。
这部分有千人不到,已经下山的主力有五千,但实际老匪只有四千,其余都是最近两个月裹胁或招募进来的。
“你们这是……施的什么妖法?”吴茂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嘶……!”吴茂觉得汗毛倒竖,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评语,忽然听到下面“噼噼啪啪”地火铳打放起来,不由地身上一哆嗦。
“他们在桥头建了个城堡,还有至少三、四座塔楼,有火铳和两门将军铳。”
“敌人应该是发现了正在回撤的民工队,吹号角让追赶呢。”赵敬子幽幽地说完,似乎还笑了一声。
“这才几天呵,他们就有功夫建了个堡?净胡说!!我看最多是道泥糊的篱笆,娄世用不是说他们在南山就用竹子做篱笆么?
嗯,那些惊走我食物的家伙很可恶,但是你们人少打不过他们诶,自己难道数不过来吗?
“很好,好戏要开场了!”赵敬子兴奋地叽咕着。
他心里觉得不满意,李三郎说得对,应该有办法让五、六个人就能操作一门铜铳,而且两次发射的间隔能由一盏茶缩短到半盏茶,甚至更短才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将军铳的发射,不断进行着心得记录。在别人专心作战的时候,陈三文却从一个铳排跑到另一个铳排,注意观察和比较他们的操作。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台下还有运输和弹药班五个人负责随时运送弹药和牵引、驾驶马车哩。
“你那桥头堡的墙修得够不够结实?这可是五千人呐,咱们还是头一次在一场战斗里同时面对这许多敌军!”吴茂用袖子揩抹着头上的汗水说。
“献甫,还好咱们调整及时,不然茂才怕是来不及出城哩。各队是不是都到位了?”李丹让哨探下去休息,扭着头和身后说。
镜头里地面像裂开了道大口子,不断有人被后面涌来的人流推搡着掉进去。哭喊声、凄厉的叫喊声顿时惊得各种鸟从草丛、树林中乱飞起来。
“巡检,敌人离堡墙还有两百五十步!”赵敬子从上面突然轻声叫道。
“等等,审五我想派他去别处。我料银陀遭受损失后应该会停下来,等天亮之后再进攻,所以打算让审五带几个人趁他们退却混进敌营里去!
你让他先吃饱喝足先休息会儿,然后带来见我。”说起审五,李丹忽然想到:“三钱子(冯参)有消息没?”
这条沟恰好距离堡墙九十步左右,事先挖沟时赵敬子就已经亲自走过一遍的。
人们兴高采烈地穿过小径,在田埂上分散成数支,然后又汇聚到水塘间。这些人议论着夺到粮食以后该怎样饱餐,对占领广信以后怎样放肆劫掠争论不休。
有些人大着胆子上前指指点点,接着李丹看到有个头目模样的走上前,扒拉开围观的兵们,叫人用火把照着上下打量那牌子,突然怪叫了声拔出刀来将木牌挥为两段。
“浑蛋、该死!”银陀鼓着嘴半天骂了这句,又问:“可有人看清了,对面到底什么情况??”
当它飞进树林,终于落到某个看上去视野不错的树杈上,仔细打量四周,它吃惊地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道长,你说娄世用会不会瞒了什么没告诉咱们呀?”他终于开口问道。
周围的人一片叫好,然后便激动起来,各举兵器沿着泥土上的车辙印子朝渡口方向涌去。
不过这笔财富是悄悄转交的,知道的人只有知府和参将大人两位。
“大人,他们来了!”刚才那人单腿跪下报告说。靠着树原来有个人,摘下遮挡在面部的头巾,稀疏洒下的月光里露出李丹的脸。
去大源渡有不到三千,老匪有一千左右,据说是娄家把大源渡让给了银陀,他们奉命去接收。”
可……不知道情形,因为谁也没敢凑过去弄个明白。究竟是怎么了?他气呼呼地唤过自己的中军官:“邓胡子,去找个明白人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没有,不知是不是因为敌人调动不方便过来的缘故?”
“你可以自己拿脑袋去撞撞看。”李丹开了个玩笑,两人都不出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