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余干县令范金虎,叩阶顿首,祝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不是现场,是范大老爷自己在书房里头模拟呢。
范老爷这心情舒畅呵,平时要是哪个县剿匪超过百人,铁定就要记功,并且像自己这样只剩下一年任期的,升个州府是肯定了。
可如今不同,剿匪两千呐!开玩笑,你来试试?
哼,范老爷敢说自六年前福建沿海平倭之战后,就没有过哪个县独自灭了千人以上匪徒的纪录!
这两天他不但脚下生风,就连床上也威猛了许多,两个小妾嗔怪不已,范老爷却快乐得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
陈元海父子俩都是榜上有名的通缉巨寇!
这两颗人头虽然抹了石灰搁在匣子里呲牙咧嘴不怎么好看,范老爷觉得太可爱了,那就是俩保自己升官的宝贝呀!
他似乎已经听到了皇帝拈须微笑说:“爱卿,你做得很好!”噢,陛下天恩浩荡!
可李丹拦住了激动万分的范老爷,说这事儿你着什么急?无论如何咱们不能立即往鄱阳报捷。为什么呢?
他说:反正人头就在这里,其余的湖匪(指金溪湖那群人)也溃逃回湖里暂时兴不起风浪了。
不过,最大、也是最凶恶的一股——蓼子部还在,危险尚未过去。
依着李丹和赵重弼定下的计策,就是要两边来回拉扯,分散湖匪注意力,为余干整顿城防赢得时间。
“怕什么!”李丹嘿嘿笑:“他们学不会的,再说即便学了,我马上能搞出更好的!”
“呃,”李丹一听“重生”这俩字就不想聊啦,他尴尬地拍拍额头:“坏了,我突然想起忘记件大事!得赶紧走!”
“什么事呀,连饭也不吃了?”
三兄弟听了面面相觑。“唉,真不知你小小年纪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徐布惊讶:“你也不怕被坏人学了去?”
这时徐同进来了,抱拳拱手:“都巡检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贝喜格格地笑,她此时心情极好,便开玩笑说:“哥儿要想做岳武穆,怕也得重生到数百年前去才行呢!”
“哦,我懂了!你们的意思是,就说有场胜利,但是并没流传的那样夸张,可也不算小,要恰如其分些,对不对?”李丹眯了下眼睛:
徐布说完看了眼徐同,赞赏地对李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这样布置,以如此年龄,真是不易了!”
到家就看见针儿抿着嘴笑盈盈地,姨娘也是殷勤备至,一连串地问杨大意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最近可有信来等等。
抬头见徐布、徐贤兄弟已经在厅门口相候了,竟是人家三兄弟齐齐而来,忙作揖长礼口称不敢劳动长辈相迎。
说徐家邀请也是真的,只不过……人家可没定在今天。李丹走在街上,周围的乡亲、父老多有来贺喜的,挺尴尬,索性真的跑到了顺贤街的徐府门前。
不过衙门里的差役们都不傻,见大老爷每日这等眉飞色舞,立即把范老爷小妾们在后衙的抱怨传递给了各家大户,然后全城基本都知道了:
李丹又不是傻子,出门在各工地溜达两趟就发现情形不对。
针儿出门听街坊传言说什么“杨百户飞石砸陈匪”的故事,小胸脯挺得老高,回家一路上如杨柳拂风,心里美滋滋地与由荣焉。
“嗯,要编出这样个故事,让蓼子即便听说也不会动怒,也不会惊恐。反而以为小事而已,无关大局。这样他就能够继续按自己的思路在东线行事。”
“嗯……,徐家二叔让我过去吃饭,这一路走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家来,把他的邀请给忘了。我得赶紧走,晚间再回来吃罢。”
“是我们在上饶被阻在凤栖关前那段日子做出来的,这酒叫做凤泉。”
“投石车用。”李丹往北面一指:“那城墙马面上不是正在安装投石车么,二叔没看到?”
要么他一怒之下兴起全班人马拼全力来攻,余干真就抵挡得住?
“如今城南是空的,咱们后方是个漏洞。杨百户等都还在回师的途中,等上千水军和数百团练、官军抵达余干,便不再惧那蓼匪发疯围城。
“比如??”
“酒?”打开塞口,徐布立即闻到了那股酒香。徐贤去取了三只酒盏来让徐布各倒上一点。
“顺水推舟?”
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当然不必较真,百姓们也个个喜笑颜开。
李丹不说话,从兜里摸出铅笔来递给他:“请三位叔伯在纸上用这个写字。”
“这东西在西方早有使用,尤其穆教徒攻打欧罗巴人的历次战争中都有,后来欧罗巴也仿制,但他们的火药大多黑粉,力量不够就差了。
“倒没什么不便。”李丹笑笑:“无非就是做可以投掷或抛掷的震天雷罢了。”
问得李丹直起鸡皮疙瘩。回到自己房里悄声问:“贝喜,姨娘怎么回事,干嘛老和我打听杨链枷的事情,莫非她俩……?”
“唉,二叔见笑了。”李丹摇手道:“侄儿在街上被众父老热诚相待,实在无法推托,只好逃到贵府暂避。不期而至,得罪、得罪!”
徐布年长,行事稳健,听完他的话沉吟片刻说:
李丹微微一笑:“你看咱城里现在都在忙啥?”
如果现在把大捷的消息捅出去会怎样呢?
要么蓼子不来了缩回湖里装怂,赵同知的谋画就此落空;
“修城墙、练兵……。”
“哦,你这么说我懂了。哥儿可真是个岳武穆在世哩!”
“呃……,三郎,我听说你三叔想要入股你那个马车行?”徐同换了个话题试探着问。
“比如说,我准备战后在安仁建立冶炼场,用新方法冶铁,用水力锻钢。二叔的生意认识许多人,可以为我们提供耐火砖、黑铅坩埚、陶瓷坩埚这些东西。
“此物便携、无需研墨之工,且甚轻便。贩夫走卒、幼稚童子都可使用。只是,陈三郎已经入股了,若有新股东我需要征得他的许可。”李丹告诉他们:“我的意思是想说,类似的好东西有的是,挣钱的办法也有的是,大家可以集思广益,不必挤一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