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不嫌某丑陋鄙薄,待我如常,已非常人所能。如今亲娘尚在,身不由己。待侍奉老人家终年,福(岑五名福)必追随爵爷,到时还望容纳。”岑五叉手恭敬回答。
“哗啦!”,李肃一脚踹塌了放杜鹃的架子,整盆倒在地上,破碎的陶片溅得到处都是。
这话别人听了躲还来不及,哪敢再沾惹?深究下去,对大家都不利。”文氏说着,将头上的首饰一件件取下,叹口气拉住李肃的手:
“现在各路官军都在往罗山围剿,争取能够毕其全功。”唐福夹起一只虾饺放进嘴里吃了,用锦帕揩揩嘴角,微笑说:
“十万乱军旬月之间灰飞烟灭,这是大功!石帅已经带标兵营亲往丰城督战,临走留下话,说:青衫队乃各地团练之最强者,陛下看重,无得怠慢!
次日李长景便派了得力的家人以探望三老爷李严的名义去了余干,他自己亲自来唐轩门前求见。不料一连两天唐轩竟未出现,最后来见他的是唐福——唐府管家。
“呵呵,贵府还会坐吃山空?谁不知道你家留在余干的浮财便有数千两之多?李管家说话也忒夸大些。”
可你看看布政使司衙门那些人,好像我求他们做什么难题般,个个口称难办,还要我别难为他们。真真不可理喻!”
李素喝了水,烦躁地拍着床沿:“事情再简单不过,那猢狲毁我名誉、夺我家产只需一纸公文言辞切责,我就不信县里还敢袖手旁观!
窦氏没再说什么,只是招呼下人们进来收拾、打扫,一面暗地咬牙。这盆杜鹃可是好品种,她了不少钱和心血在上面呢。
他亲切地拉着李长景到街上,找个轩敞的酒家叫“四海居”,坐下来点了四、五样时新菜蔬。
“当初我家老爷是接了贵府大老爷的信,并派船来接他到南昌等候南京公文的,可这几个月过去没动静……。
李肃愤愤地挥舞着拳头。文氏静静地看着他,待他说完,开口说:“老爷且莫要激动,听妾身说。丹哥儿虽然没收了咱们部分家产,但这件事他占理,你可不能拿着到处去说。”
“我看呐,您还是回趟余干,先瞧瞧到底咱们损失了多少再和丹哥儿说话,而且即便要提也得是在以后找合适的机会再说,不是现在。”文氏摇摇头说。
每个人心里都高兴至极,因为都知道只要抵达清湖,前面已经没有多少可以阻止全营回家的力量,他们终于突破重围出来了!
“就算您要针对丹哥儿,那也不在这个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您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乌纱帽,那就不要让这个事夹缠进来,越简单越好!”
窦氏哭成个泪人一般。还是文氏拿主意,分派人手有叫郎中的,有去取冰水的,有拿软垫子的。
“嗯,这个石头终于开窍,知道不轻举妄动了。”李丹听完汇报笑着对高汉子说:“看来那三鞭打得有效果!”
你说,这石帅一来就提倡清廉、实干,我现在要找个人打探消息都很不方便!”
“哦!”唐福恍然,赶紧问:“那后来的事想必贵府更不知道了?”
“不对,”文氏摇头:“若只有这事,那些位大人们没理由搪塞老爷。
“五兄纯孝,老人幸福,些许薄礼,请为老人家添寿。”李丹亲手奉上五十贯钱钞。
“虽如此,但唐大人与你有同门之谊、朋友之义,可谓休戚与共、祸福同舟,他岂有不管你的道理?”窦氏撅撅嘴: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先做眼前的急务,再说其它?”
“我替你求情可以,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呀??”
她越这么说,李肃反而越不敢走了,最后还是窦氏伸手抓起鸡毛掸子,李肃这才嘿嘿笑着急急忙忙出来,整整衣服往西厢来找文氏。
“五兄信人,我记住了!”李丹转向雷吉士:“先生,五兄来时无人看到吧?”
酒过三巡才告诉李长景现在唐轩被石毫委以督办粮草的重任,所以非常忙碌,甚至可谓焦头烂额,实在没功夫也没心情出来吃酒。
家里生意、生产都照顾不上,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故而着急得很,还望唐参政给个话指示清楚才好。”
文氏听丈夫说话,指着铜镜里说:“人老珠黄,要它何用?”
“对!”
“嗯,也许有道理。”李肃点头。
这番话让李肃踌躇起来,过了会儿忽然起身,窦氏冷笑一声。李肃问她笑什么,窦氏道:“在我这里便是妇道人家屁也不懂,看来还得去那屋里求个主张!”
“你说的是谁呀?”窦奶奶刚说完这话就见李长景给自己使眼色,急忙喝令屋里的人都先出去,自己倒了杯茶走过去,和李肃并排坐在床边,将水放在他手里。
窦氏领着两位姨娘(苏氏和文氏)给郎中行礼,文氏便送郎中出来并付了诊费。
“那……南京礼部的差事……还是没有下文?”窦奶奶对男人间的争执没兴趣,在她看来,那余干城里的损失实在不算什么,只要你当了官,要想挣回这些损失,还不是两三个月间的事?
依妾看来,这件事恐怕您不能这么去说:我侄儿要保城池,所以将我财产没收了。
“诶,不可如此妄加菲薄。”李肃赶紧在她身边坐下:对她道:“为夫这一向来心慌意乱,所谓有病乱投医是也。没有及时来向姐姐请教,还望海涵。”说着作个揖。
我家老爷就想知道个实话,这事究竟还有没有戏,若没有他便要回余干去了。
有人说那位置据说给了别人,燕若兄不如再等等,看其他机会。都是些官腔屁话!”
李肃晓得她指文氏,涨红面皮赶紧道:“你看,你是当家大娘子……。”
李肃连着答了几个是字,然后将自己来南昌后等待南京公文却一直不见下来,又四处咨询查问无果,不得要领等事,并近来江南西道官场上的变化细细讲了一遍。
“我家老爷在南昌寓居,连邸报也看不到,哪里知晓这些?”李长景苦笑。
他俩都没察觉,当提到李三郎时,门口路过的店伙计飞快地朝里面瞥了眼。
文氏连忙福下去,然后问:“不知阿郎如今究竟迷在何处?还望以实相告,不然妾又怎知该如何相助呢?”
岑五见他以为老人添寿之名,不好不接,谦逊一番便接下了,然后说:“有福在,至少北郭(指城北一带)一定心向朝廷。待光复之日,福定为前驱!”
“呃,咳!也没什么,顺便说说咱家那个小孽畜的事情。我是长辈,总不能就这样被他拿捏,那不是为人所笑?再者,咱们亏了那么多钱财,我得叫他吐出来!”
“什么?勋位?”李长景大吃一惊。
加上她比李肃小了整二十岁,人漂亮、有主意,所以虽只生了个女儿(李寿儿),却甚得李肃宠爱。在屋里李大老爷都是唤她“姐姐”的,却是闺中爱称,实与年龄无关。
他一回家就摔锅砸碗地闹出甚大动静,那文氏当然早听到了。从丫头小媛早从李长景那儿套出原委来,文氏坐在梳妆台前想了会儿,便听房门一响李肃走进来。
“什么?这、这官难道还能想给谁就给谁?”窦奶奶愤怒了,说好属于自家男人的职位,凭什么给了别人?
“哼,你以为?这帮家伙为了五百两什么事都做得出!”
回过头来看见李长景,才知道廊下还有个被打屁股的等着发落,挥挥手:“叫他们扶回去好生养伤,还有把嘴闭紧不要乱说!”
“姨娘可知究竟为了何事??”李长景这会儿还一头雾水。
“咳,这小子没个眼里劲儿,活该!”文姨娘骂道:
“一回来就夸说余干如今怎么好,李三郎如何本事,又说什么他被皇帝封官赐爵如今多么风光等等,你说老爷不打这种人打谁?还好老爷无事,不然我也要狠心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