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知觉地抓捕”?这个话里有文章,但审杰没问,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庄顺,号“武魁首”,因他相貌堂堂、鼻直浓眉,江湖上以此赞他的英俊挺拔。他不喜欢这个娘们气的称呼,更乐意别人叫自己“庄二十七”,这是他在本家中的排行。
前朝厄古人当政不兴汉学,那些万户领主、世侯、达鲁赤和总管们有不少在汉人看来仅仅是半文盲,且他们也没功夫研究这些复杂的汉人名字。
于是收税、处理案件时更多只是问姓什么、排行第几,于是渐渐地排行比本名更流行起来。
这种粗放式管理也有好处,就是后来汉人造反时可有效避免牵连家人,反正官府文档里打开只有数字,一笔糊涂账!
不过本朝建立之后一切倒转,太祖爷下诏恢复汉俗。
好在南宋灭亡才几十年不少老人家尚存记忆,于是孩子们都重新启用汉名,族谱里才显得正儿八经些,祖宗们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可以不被这些数字绕晕了。
但庄顺还是喜欢别人叫自己的排行,因为他觉得这个数吉利,比本名更合他的心意。
然而生活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庄顺长到三十一岁了还不曾顺过,这也是他行走天下却郁郁不得志的原因。
庄顺本是个陕州商人的小儿子,因为逆反所以不肯靠家里的金钱与势力,独自出来闯荡。
“兄弟你帮帮忙,我也是没法子了。军务在身不是玩笑,晚一个时辰到要挨板子,晚一天会掉脑袋呐!
这么一来,庄顺想回王府的心思就更淡了。咳,走一步、看一步吧!
庄顺一想也对,再说吃顿饭也用不了许久,便点头答应:“你是主人,客随主便!”
可……现在他犹豫了,他想起了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看到她家补缀着蓝布的门帘和老旧的敖包。真的要离开草原吗?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哦!乖乖,你老人家眼神果真厉害。佩服、佩服!行万里呀……?”
不料王闲摆手:“那怎么行,长官不吃小人这个出力撑船的也要吃呵。再者说,现在天还未完全黑,这时候过河被那些巡丁发现了可就麻烦。
说着话门外人喊马嘶,审杰在院外跳下马走进院子,沉声问人在哪里,走过去看了眼,拍拍王闲肩膀:“还真让你说中,如果我们在渡口埋伏,一晚上也等不到这厮。”
“没什么,据说抓到个探子。”李丹说完身后没反应,回头看,见李著又返身跑了回去。
一口气跑到包河边,发现下面有个村子,往东离村庄两里多倒有渡口,却是有巡检司的人把守。
不过在回程路上,商队被饥渴的狼群重重包围,庄顺突围而出去忽兰求救使全队转危为安。他自己则为了兑现承诺,要留下给大汗服役三年。
天渐渐暗下来后,庄顺这才起身,骑着马从山坡另一侧绕过去进了村西那家渔民的房子。“老乡你好啊!”他打招呼说:
他不愿留在这繁华地,告辞去了山西,再回来时得知义妹已经嫁给礼部侍郎做妾。庄顺也没说什么,很随性地跟着朋友转去南方游历。
路过一个院子,见里面火把通明,李著奇怪:“咦,这里是出什么事了?”说着往里面探下头。
于是庄顺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偏他又不会低声下气,不爱求人告罪,结果直混到二十八岁那年,不但仍是只孤雁,且根本没找到方向。
“那人我认识。”李丹愣住,拉着兄长又走开几步,问:“兄长如何认得,你可看清楚了,没有错?”
如今职方司是李丹李大人主持,他乃今科探郎,陛下最信重的人物,所以你原原本本讲来,保你平安无事!”
岂料那庙祝做老了的贼精,鼻子里冷笑下,说:“君有求于关圣,却舍不得这几个银钱,是谓瞻前顾后有心却不专也。”
他拽文,却不料对面这汉子是读过几天书的。况且庄顺又不是那等肯轻易服软的性子,便指着箱子道:
“又不是为敛财,我欢喜多少就是多少、方便多少就献多少。人于神明有敬畏之心故而来拜,求其德行引导自己度向彼岸,这与三个钱还是三十个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毕正要上马,忽一人跳出来将他拦腰抱住,叫道:“兄弟莫着急走,且听我等问一句。”
骑马比步行强多了,不仅快而且省力得很。不过庄顺这儿走得快了,把后面跟踪的哥几个辛苦得够呛,还好这儿还有匹马。
这时,一个帮闲模样的人揣着两手凑过来,笑嘻嘻地丢下两个铜钱,问:“老哥,刚才那人怎了?突然诘问起来声音好大,吓人一跳!”
“应该是吧,我还没来得及过问,怎么?”
“我见那人被绑着侧卧在地露出他后肩上的刺青,却与当初我中举后回家途中遇贼得救的那位侠士相同。”李著压低声音说。
庙祝已经转过身,从后面拿起本《南华经》来,嘴里念念叨叨,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沿着忠河走出七、八里地,才见到一名禁军小校牵着两匹马站在路边,见他来上前叉手道:“请问,可是庄官人当面?”
庙祝眼皮上下打量却不说话,帮闲的抽出只手放了样东西在他手里。庙祝在桌下一看,是粒小小的银瓜子,亮闪闪的。
庙祝正打瞌睡,听到铜钱叮当立即满面此项地睁开眼,却见三五个小钱而已。不觉皱眉,轻声说:“施主,心要诚啊!”
这年头钞比钱多、钱比银多,再说了,兴许是关老爷不高兴,派人来要给那小子个教训呢?
“你看他,新衣裤、新鞋、新襥头,连那个包袱皮都是八成新的。”庙祝介绍经验似地说:
那小校大惊,挣脱不得,见对方又有两、三人援手,情知逃不过,只得横下心喝道:“晴天白日、京城脚下,尔等何人?胆敢劫杀禁军么?”
忽然他看到村子西头有打鱼的小船出没,心里有了主张。这下干脆不着急走了,找个树荫躺下来睡觉。
小校略带讶异,摇摇头说:“这人奇怪,连个谢字都没有!”
破斗笠下的审杰眉头一皱,并未发出信号,大伙儿心里咒骂,无奈只好继续跟上,看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这通天门外直到安和桥边全是上货的码头,船自外运河来将货卸到安远门外,需要上货的船继续向西来到北门外码头。
那帮闲笑了:“你莫怕,知道什么从实说就好。既此事与你无关,咱们肯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等吃完东西,天也黑下来,那时咱们动身便正好!”
“在下是五军都督府的人,奉命往边关办事的,没想到路上拉了两泡稀,搞得天色晚了。
“我等是兵部职方司的探子,方才那人有重大通敌嫌疑,请小哥听我问几句话,问过后你就当无事般归营,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可能做到?”
“兄台莫误会,”为首便是方才那个帮闲,他这时一脸严肃的样子,上前拱手道:
“唉!吃饭事小,公务事大,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庄顺见他意动便想趁热打铁。
寻到别人打听才知道,襄王犯事被贬,他儿子承继王位,后来不知为何又被迁往昌邑去,爵位也改成了次一等的滕王。
“我记得他自称姓庄,排行二十七。”李著道:“他后面绣的是苍鹰捕天鹅,这个图案前朝常用,后来就不时兴了,所以用它的人极为罕见!”
小校已经吓傻了,他是军人,自然晓得职方司是做什么的。赶紧点头:“几位有什么要问但请说来,我并不认得方才那人,只是上官差遣听命行事而已。”
尽我所能而已,这与心诚与不诚又有何干?瞻前顾后世人常态,只要不是揣着手便能来钱的,哪个不得自己挣命?
这又有什么可值得批评甚至讥讽的呢?”他中气本来就足,开口一说话便如洪钟般嗡嗡响,周围便有许多目光好奇地看过来。
您平安行去,希望咱们再见时,客官已经绿袍加身、银带围腰、携朋唤友。那时帝君金身也塑得、殿宇也修得,小庙定为客官竖碑刻石。如何?”
因为弟弟马上要出发,李著这晚特地赶来送行。在弟弟府上吃过晚饭又说会儿话,李丹送兄长出来。
这时那渔夫才哆嗦着从屋里出来给王闲磕头,求大王饶命。王闲咧嘴笑道:“咱不是大王,是朝廷拿贼的军兵。
李著见他这样说,也相信弟弟的信用,郑重地说了几次拜托之后告辞出来上马车回去。
他不知道什么情况,赶紧跟过来,刚踏进远门就被哥哥拉到旁边,低声问:“地上那人便是抓到的探子么?”
要说皇家起身于商贾,所以对商家的需求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