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脚步声响匆匆进来两个人,见了二人连忙大礼拜见。
北边拾阶而上是五间大厅,四周连廊与东西两厢相连。
“呵呵,小弟原也疑惑。后来他们大掌柜朱庆指点了一句才恍然大悟,你道他们怎么做的?”朱瞻墡故意卖个关子:
“这也太过奢靡。”朱瞻基皱眉,朱瞻墡尴尬,心想还不如不跟你得瑟呢。
“先生,颇黎这东西其实用处很多,用在窗户上只是其一,最早是因为要做叆叇和千里镜的镜片,我家公子发现了烧制的办法,其后一发不可收拾。
你且去问他,可否将手头的画作、习字,哪怕是书稿卖与我家?我们出面收购,这样就谁都没话说了。”
朱庆和巴师爷听了还是胡涂:“那这里头……没有买卖的事呀?”
“李家找来这些轿行和他们谈,用新车入股,然后轿行就地转为车行同时为轿夫提供担保。
皇上仁慈,准他作为兵部派员的行阅观风使前往辽东,啊呸!辽宁,代陛下阅兵并检校各地武备、民风以闻。”
“哦,这桩买卖其实准确说是和我兄长有关。”朱瞻墡看看朱瞻基,后者面上略带尴尬。“兄长在任上时的同僚曲某出首,告发说他任上造成莫名亏空和兵器丢失。
如今因产量大价格已经一再降低,不似原来那般难做了。”那家将笑着介绍说。
只见朱瞻基走出去前前后后转了转,回来舔好墨,略思索写下:四季冰壶。落了名款又摸出印章来用过印,朱庆命两名小厮捧着到后堂给小钱氏看。
“诶哟,可是名讳瞻基、字其昌的?斑园管家修二,见过朱先生。”修二连忙退后一步深揖,那家将见状也跟着行礼,倒把朱家兄弟吓得不轻。
“嘿嘿,难得大侄子和那李丹有交情,他的面子李家掌柜们都承情得很!”
“啊?”巴师爷看看朱庆觉得意外:“朱相亲自来说,那定是大买卖了?本商社定然竭诚为您提供帮助,但不知是……?”
里面漂浮着睡莲朵朵,还有诸色锦鲤游动,中间两座假山高出水面两尺余,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有泉水汩汩而出。
“你少来,那小子总在我耳边说李泽东的好话,我看他也没少得便宜!”
“兄长见闻广博啊!”朱瞻墡在后面笑着说:“我带来的客人中,至今只有你一个说出了答案!”
打眼一看朱瞻基就觉得这大厅有点与众不同,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做成冰格的支摘窗和门板上方窗棂,并非如时下大户人家那样用轻纱幔糊,而是一种透明如水晶的东西。
为避免轿夫头几个月没生意或者不熟悉用法导致收入下降,李家承诺给入股轿行所属的轿夫们提供低息贷款。
朱庆忙又转出去说项,朱瞻基听说是太太所请,欣然接受。人家儿子帮自己老大连升两级,这个恩怎么会连个题匾都不值呢?朱庆连忙派人铺排下笔墨纸砚伺候。
“朱相不能帮忙说情么?”巴师爷问。
“再无论他有多少画也卖不出一万两,又不是吴镇或者黄公望??”阿英出主意:
修二微笑,接过他俩的名刺,便让那姓白的家将引他们去厅相坐,自己在门房和门子打个招呼要他来关门,然后急匆匆赶去里面报信。
“亏空……倒不多,也就是不到千两之数。”巴师爷听了心下刚刚一松,接着就听后面一句:
“关键是武器、甲胄、军服等,丢失、损坏数目巨大,约有八千多两!”他心里就是咯噔下子,说话间这可是近万啦!
“无妨无妨,”朱瞻墡呵呵一笑:“我这个‘相爷’就是给外人瞧的,咱们自己人不说两家话。”朱庆听了一愣,朱胖子赶紧解释:
“我当年陪读,不知被曾师打过多少手板,又替当今挨过多少下,说来和你家公子该是师兄弟,可不是自己人嘛!”大家这才明白过来,都笑了,气氛为之一快。
“朱相勿忧,我们来想想办法。”说着朱忽庆见屏风后珠帘里面有个丫头的身影一闪,忙起身:
“相爷、朱先生,可能是我家夫人来了,请稍候。”告完罪他让巴师爷陪着,自己驱身到屏风后面。一看却不止是阿英和宁儿,就连小钱氏也来了。
朱瞻基抬头见门廊下立着一名家将,耳朵里是修二喋喋不休:
“回夫人话,正是。”
“母亲不知,朱先生之子便是鄱阳赵巡抚部下的千总朱祁镇,和相公是极要好的!”
“二位大人请随在下来。”那家将说着在前边引路。
陛下给皇宫里装了几个殿宇,然后定王府和密云公主驸马府也要安装,小弟我只好等下一批。
“呃,是这样,”朱瞻墡也觉得不好意思:“家兄一向不善经营,手头宽舒得很,尤其嫂嫂过世之后身边也没个打理之人,故而……。”
“这是……颇黎么?”朱瞻基用手碰碰,轻轻敲了下问。
“母亲,媳妇听相公说过多次,言此人书、画皆上品,又有韬略和武艺,是个难得的人才哩。”
吃过茶,朱庆拱手道:“让相爷久等实在抱歉,两位夫人也正更衣准备过来拜见,敬请稍候。”
“在下白顺,籍贯鄱阳。”那家将忙叉手回答:“家父白雁,受朝廷招安为湖西安抚使,横江县尉。
在下三年前被父亲送到余干从军,后来做巡检、团练镇抚官,退役后进军校学习两年,现今毕业,进商团护卫社,被派到这里担任护卫班头。”
“原来如此!”朱瞻基顿时觉得这孩子的背景不算什么了,回头叫:“五弟,不意这位白壮士还曾与大郎同场作战!”
池子两头对角各有一条摆尾回首的胖大鱼儿,将口中的水喷吐在池子里。池子南边平缓,用白色沙砾铺地直到墙下的月季丛处。
“这是某家长兄。”
“原来如此!”
“大人放心,余干那边只看本人成绩和功劳。”白顺听出他意思,不过他出来以后见多了,并不以为意。
“你要是在晚来一个月就可以看到,我那厅也要换成颇黎了。”朱瞻墡得意地说:“只有李家的玉圭坊能做出来这样的颇黎。
“嗯?”小钱氏奇怪:“阿英,你知道此人?”
“让他先拿字画抵部分银两,然后再写写诸如《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唐诗三百》、《宋元长短句》这些。
“母亲,孩儿有一主张,您可要听听??”阿英笑着问。
咱们可以请相公刊印成启蒙课本和描字贴,拿去辽地所有小学校发行……。”
“其实朝中不少大臣都入股了李家的生意。没办法,人家干一行就火一行,而且还公开招股、允许股票买卖。你想谁和这钱有仇呢?”
“兄长你看我说的是吧??”朱瞻墡得意地晃着脑袋上了马车:“这家人就有这个本事,别人看来难死的事情,到这里就成小菜一碟了。
你求告了这么多豪门权贵,受尽白眼和言语欺侮,结果呢?同样的事情,在这里只一个时辰,不但眼前事解决,连今后十年内的收益都有了。唉,李泽东这个人呀……,啧啧!”
他一抬手,触及袖子里的小包裹,那里面是李家太太、夫人们委托他带往辽宁的信件。嗯,李泽东这条线看来还得更重视。
朱瞻墡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就算李丹真的被从辽宁调回来也得这么做。和这个人交往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