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快快赶路。”
“三伯……”
转念之间,诡异的黑影消失无踪。
“猎刀?”
追上赶路的人群,于二狗正冲他招手。
于野响应一声,转身抓起木棍,背起行囊,撒腿跑了过去。
灵蛟镇,已相距不远,且稍事歇息,再赶路不迟。
片刻之后,人已在河谷之中。
说话的父子俩,乃是于二狗与他爹于石头。六叔,便是于野的爹,依着宗族乡俗,故而有此称呼。
那杵在石堆里的人影,是个少年,发髻散乱,皮袍松垮,满脸灰尘,行迹狼狈,正是于野。那是他的玩伴,也是村里的好兄弟,彼此再熟悉不过了。
灵蛟镇,正是前往灵蛟谷的必经之地。
余下的二十多位汉子,则是步行跟随,或拎着刀棒,或背着弓箭,一个个脚步匆忙。
于二狗,自幼与他交好。正是于二狗向他透露了冬狩的具体时日,使他得以成行。只见于二狗伸手拍向腰间,昂首挺胸道:“此去灵蛟谷,自有狗哥护你周全,瞧瞧——”
好兄弟结伴同行,顿时亲热起来。
这也是他不惜违反族规,执意前往灵蛟谷的缘由。
于野犹自欣喜不已。
于野赶到此处,本想稍事歇息,谁料过于疲倦,竟然睡着了。而事已至此,倒也不用隐瞒。他支吾片刻,如实说道:
“宝山兄,我要前往灵蛟谷。”
“嗯!”
不到灵蛟谷,他誓不罢休。
爹爹说过,山里的汉子,浑身是胆,纵使面对生死,亦当无所畏惧。
想起爹爹,于野神色一黯。
米饼又硬又凉,只能掰碎了慢慢咀嚼。水囊为麂皮缝制,能够灌装三斤清水。
爹爹说过,以虎豹之猛,一跃三两丈,非常人所能及。
于野急忙揉了揉双眼。
山里人,过惯了穷日子,有水米充饥,足矣。
于野没有理会于宝山,再次急切出声道:“五伯……”
“二狗——”
十余丈外,为河谷的狭窄处。旁边的乱石堆中,慢慢站起一道人影,许是从梦中惊醒,犹自揉着惺忪的双眼。
“你赤手空拳?”
“这个……既然不肯回村,便破例让他跟着吧,拜托老哥几个照看一二。”
“六叔他……”
于野急于前往灵蛟谷,奈何不知路径,求助村里的长辈,接连遭到拒绝。他便想着参与来年的冬狩,又被三爷爷训斥,说他年纪尚幼,不得外出狩猎。他自幼失去娘亲,是爹爹将他含辛茹苦养大。谁料爹爹竟惨遭不测,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岂能轻易罢休。
今年的冬狩,恰于今日寅时启程。已苦苦等候一年的他,于昨晚抢先一步动身,只待村里的族人们启程之后,再一路尾随着前往灵蛟谷。
前方传来狗吠声,疾行中的车马放慢去势。
“哼!”
跑在前头的大车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光景,身着皮袍,头顶皮帽,方脸圆眼,蓄着短须,手里举着鞭子,不时抽打着驾辕的老马。他叫于宝山,三爷爷的孙子。他爹于佑财,赶着另一架大车紧随其后。那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粗糙黑红的脸上带着风霜。
两架大车与一群汉子闯入河谷之中,还有几只狗儿,跟着奔跑撒欢。
山脚下,是片河谷。
于二狗乖乖闭上嘴巴。
于野稍作观望,一溜烟跑下山岗。
于野正要吃喝一番,忽觉周遭有些异样。
“于野——”
他话未说完,便被粗暴打断——
“族规难违,情有可原……”
山里人不畏虎豹豺狼,却怕鬼神。
呼唤声传来。
凡事不去拼一下,谁又知道最终结果呢。
“我……”
丧父之痛与思亲之情,让他的心绪更加低落。悲伤伴随着倦意涌上心头,于野禁不住打起瞌睡。跑了大半宿的山路,他着实累坏了……
于野也不敢出声,他懂得山里的规矩。
出门在外,忌谈生死,以免冲撞神灵,惹来无妄之灾。
而神灵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却令人敬畏,并相信它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不过,倘若神灵真的那么神奇,为何没有庇佑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