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遮掩的山洞内,有人在悄声私语——
“云川门已告知各方,神启堂走失一位詹姓的内门弟子。此人为于野的同伙,或以他人姓名现身,或假冒天玄门金丹长老……”
“各家严加防范,务必将其擒获,若反抗拒捕,格杀勿论……”
“几位门主就此质问我天玄门,穆师叔无奈之下,声称他没有这么一位师弟……”
“非但如此,云川门派人盯梢……”
“够了!”
山洞内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詹坤。
一旁站着两位中年人,看服饰修为,应为天玄门的筑基弟子。
詹坤似乎已是忍无可忍,瞪着双眼,怒道:“定是于野所为!他唯恐我联络各家仙门对他不利,便来了一招先发制人!”
两位筑基弟子面面相觑——
詹坤正在全力破阵,只要他脱困而出,再有十位弟子相助,只怕他于野今日在劫难逃。
詹坤依然怨恨难消。
光芒闪烁,巨响轰鸣,草屑纷飞,凌厉的杀气横扫而去。无数的果子随风震落,溅得斑斑点点满地的血红。
两位弟子换了个眼色,无奈道——
“哼,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竟然假借云川门之手,逼得我师兄穆元子进退两难,我也不敢轻易现身,否则便成了你的同伙而格杀勿论!”
魔门弟子?
又听詹坤得意笑道:“哈哈,狩猎之道,不外乎圈套罢了!”
洞穴中。
十多枚果子下肚,意犹未尽。
一道风影平地而起,悠悠旋上树梢。果子随之跌落,而尚未触地,已被人撩起衣摆兜起,继而呈现出于野的身影。他就势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拿着果子塞入嘴里。
于野不喜欢强人所难,便不再追问。
与其称之为“天决”,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狩猎。
“哦,你为何没有离去?”
嘴巴馋了倒也无妨,终归地下憋闷,且暗无天日,急于出来透口气。
“所言何意?”
詹坤像是在叙旧,不胜唏嘘的样子。
一声震耳的巨响,詹坤与他的飞剑已被困在阵法之中。便听他怒道:“故技重施,你便不能换个招数……”
“何为狼袭?”
“小心——”
五位金丹前辈与五百筑基弟子忙碌了半年之后,依然没有找到于野,反而遭遇意外,折损了数十人。各家已是疲倦不堪,亟待休整一番,于是关闭崆峒境,待来年再继续新一轮的天决。
詹坤急声大喊。
六位筑基弟子稍作迟疑,想着为同门报仇,又想立下奇功,忍不住踏剑追了过去。
这便是他的圈套。
忽见于野现出身形,一头扎入丛林之中。
一处寸草不生的山顶上,詹坤孑然而立,很是落寞的样子。而他的两眼之中,却透着难以消弭的恨意!
偌大的千古秘境,寂静而荒凉,充满生气而又处处杀机,可谓机缘与厄运并存,死亡与生命同在。
转眼之间,十位筑基弟子倒下四人。余下六人急忙靠拢,催动飞剑摆出联手之势。
詹坤哼了一声,打断道:“邪罗子、铁杉要的并非凭据,而是打压我天玄门、离间四大仙门的借口。而于野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竟被他歪打正着,又占了一个便宜!”
果汁四溢,香甜可口。
再过几日,各家仙门弟子将涌入秘境,展开又一轮的围猎。而那头恶狗,或将蜕变成为一头更为狡诈凶狠的独狼。
他看着糟蹋的果子,不无惋惜的摇了摇头。
各家仙门弟子离去之时,他却暗中留下十人,之后由他诱使于野现身,即刻展开伏击合围。
“五大仙门貌合神离,相互制肘,想要抓到于野,并不容易。”
便在六位筑基弟子追赶之际,林间的空地上冒出一道人影,竟是于野。他虚晃一招,施展遁法返回,飞快捡取了四枚纳物戒子,不忘冲着阵法中的詹坤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失去了踪影……
不过,他隐隐觉着,蛟影的性情似乎有所变化。她狡黠而不失善良,淘气带着任性,而善解人意的背后,又透着几分莫名的豪放与狂野!!
嗯,待她魂力大成之时,便可重返人间,也许到时候便能看清她的模样!!
“咦,你敢辱骂我??有胆别走,待我破阵……”
半年之后。
詹坤沉默片刻,道:“且从长计议,听我吩咐……”
典籍记载,修仙者有道、鬼、妖、魔之分。既然有修道的仙门,便有修魂炼魄的鬼门、淬骨炼体的妖门,以及修炼魔道的魔门。所熟知的仙门之外,倒是遇见过鬼修。至于妖修与魔修,仅仅存在于典籍之中。而据蛟影所说,魔门与仙门没有区别,修炼之法殊途同归,无非是“魔修”的称呼带着几分神秘罢了。而本想就此讨教下去,她再也不肯多说半句话。
“你怎会这般歹毒呢??”
而他尚未离去,忽又风声大作。与之瞬间,一道杀气突如其来。
“背后下口,恶狼如狗!”
山林中,鲜红的果子挂满枝头,还有野鹿的身影在徘徊,又倏忽一闪消失在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