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鼎说道：“那大人要做什么？”
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未来。而是因为，他们不是朱元璋。
作为皇帝最优方案是什么？
杀了他何某人，以平众怒。
詹鼎沉默了一阵子，说道：“真想多活几年，看看大人心目之中的天下是什么样的？将来革命有成，不要忘记烧给我。”
因为他知道，新皇帝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如朱元璋那般支持他了。
中国受到皇帝思想太深，几乎是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皇帝梦。即便放在后世，也是如此。故而，他会禅让给下一任，担心下一任会怎么样？下下一任会怎么样？
何夕不知道。
在辽东，下雪是正常的。不下雪是不正常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挡美联储主席的。估计即便是朱元璋这种工作狂魔，又不可能同时维系一个现代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等方方面面的工作。
大明是朱元璋建造的。朱元璋想要改变大明体制，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也不必顾虑什么。因为朱元璋是君相一体的，他既是皇帝，也是大明最忙碌的丞相。
何夕说道：“我会的。”
——
何夕离开詹府，外面已经下雪了。
后世各种变动频率之快，这封建王朝的处理模式，十年之内，估计要面对数次亡国危机了。
因为何夕固然不肯让步，而很多人也讲何夕恨之入骨，双方必有一伤。但是何夕到底是一个人。除掉何夕，何夕这一派就不成气候了。但是士大夫这边，人多势众。杀一个两个，还有大批后起之秀。
当然了，这仅仅是何夕临时想到的。
很多事情都没有想过。
所以，皇帝这种垄断公共权力，宁肯维系不良的社会运行方式，也不能让别人动这个权力的模式，一定要改变。
维持两者之间平衡，如果维持不住？经济危机。
他这一两年，其实一直在做的事情，那就是扩大生产，寻找需求。在两者之间寻找平衡。听起来，好像是面多加水，水多加面，他生产多了，需要想尽办法给卖出去。需求增大了。需要想尽办法扩大生产。
何夕说道：“我不想做什么，天下人乃天下人之天下，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我不过是想将先贤所说的事情给落实了。”
何夕却忽然下了马车。屏退随从。只有王千里一个人跟着，就这样何夕大踏步走在大雪之中，迎面冲来凌冽的寒风，却吹不熄灭他心中的火热。
而今何夕在辽东办工业，也感悟到这一点了。
何夕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不，我觉得，这叫革命。”
而什么是冒险的事情？朱元璋希望何夕做的事情，就是冒险的事情。
詹鼎见状，说道：“我是将死之人了，大人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詹鼎忽然一笑，说道：“大人受陛下厚恩，与安庆公主琴瑟和鸣，我也是知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大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安庆公主。不过，大人还说你不要造反吗？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何夕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既然是革命，就用不到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这就是商鞅车裂。王安石罢相，张居正死后清算的权力逻辑。
“抱歉，陛下。”何夕被风雪吹的满头发白，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抱歉，媛儿。这一件事情，我一定要争一争了。”何夕已经走出沈阳城门。站在高处，极目远望，却见群山戴孝，万林冰彻，天地之间，无限风雪，前路不见，后路不存。茫然毫无边际可言。
正如他现在的路，他要争的就是朱元璋死后的天下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