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永嘉之学，在很多方面，与何夕的学说完美契合。比如义利一体，比如通商惠国。最重要的观点，就是事功。这个观点，与理学那种空谈心性之学，简直是水火不容。
但是而今，海洋贸易越来越发达，影响越来越大。对士绅们来说，损失也很肉疼。比如很多佃户都去海上谋生了。再比如，因为海贸兴起，很多人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在何夕看来，少搞一些敏感事情，将一些事情弄成既定事实就行了。其余的事情，将来再说不迟。
何夕也有自己的渠道，支持解缙的主力不是别人。就是陆仲亨。
这一段时间的争论，最后还是他们吃亏。
这不用解缙告诉他了。
更重要的是，永嘉一派作为儒家一门，在很多儒家的基本问题上，有很多理论与主张，这些东西弥补了何夕理论很多空白。有了永嘉之学的加成。何夕的学问更成体系。
海贸兴起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好事的。
但是这种默契，并不代表双方之间的争论，就结束了。
别人不敢出头。但陆仲亨几乎全部身家压在海外了。而今在海外当土皇帝。当得不亦乐乎。陆家所有的一切都投入海外了。一旦大明海上政策有变动，陆仲亨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时间一长。丁显与解缙的争论。就不走这个路子了。
放到任何一个情报部门也是一样的。想要知道的越多，经费就要越多。而朱元璋手中固然有钱，但也不会将大部分钱都投入锦衣卫之中。所以，古代传的任何神乎其神的情报机构，大多时候都是吹的。
之所以说解缙是有能力的。是因为解缙发现何夕的学说，与永嘉之学，并没有抵触的地方。甚至有很多重合的地方。何夕学说是讲究科学方法论。逻辑学，为了避免与理学直接冲突，对哲学方面的一些东西，都没有深谈。
朱元璋眼睛里面不容沙子。他们两边爆出来的料，朱元璋都会一一核实，只要是真的。痛下杀手，绝不留情。两边这样做。误伤了不少人。毕竟朱元璋的锦衣卫是厉害。但是锦衣卫往多里算，也不过几万人而已。
当然了，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
再有就是何夕派系，除却何夕之外，没有几个身居高位的。黑点也少。所以火力都打在勋贵身上了。
沿海更有很多商人暴发户，在乡间秩序上，有挑战士大夫的可能。这更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丁显将这一件事情给掀出来。也满足了他们的诉求。这才得到他们的支持，这背后有很多人。郑家了，刘三吾了。商业的利益，学术的地位，政治的分歧，都卷进这一场争论之中。
理学毕竟是显学。
虽然说永嘉之学，在南宋为显学，有叶适等学者背书，流传之广，不下于理学。但是在入元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流传下来的很少。当代大儒之中，也没有听说谁传承永嘉一派。
为什么？
无他。那就是海上赚钱这一件事情，一直是小范围流行的。以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速度，一件事情，在几年之内传播天下，已经是非常快的了。但是报纸这东西，改变了这一切。
于是，双方就达成了新的默契。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情况。
世界上，也没有一件事情对所有群体来说都是好事。别的不说，海贸让松江府快速发展，已经有了后世大上海的几分气度。而苏州刘家港自然也很繁华，只是就苏州城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了。
什么安民定居，有恒产则有恒心。而海上经营，居无定所。富则乱朝廷法度，穷则生歹毒之心。还有支持，大明法律本身，其实并不支持百姓迁徙的。朝廷法度之中，是禁止百姓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离开本县的。
而今，下面人翻出来，朱元璋自然要处置。
那就是正是这一场大争论。才让全天下人确信一件事情，这海贸是很赚钱的。不要小看这一点。这样一来，内陆的一些地方，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开始琢磨跑海试试。
这也造成了另外一个情况。
在何夕的支持之下，大明的海贸多以远洋贸易为主。毕竟远洋贸易赚钱。不过远洋贸易本钱也大，也就是勋贵们能参与。而今，全民大航海时代似乎拉开了帷幕。
当然了，这个全民更多是指小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