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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察罕一身精致之极的盔甲,浑身朱红之色。行动之间,甲胄铿锵有力。他半跪行礼,说道:“我父亲传来消息,已经通知了何大人。何大人也有回话。”
何夕在家中整理官府,大红官袍,黑色官靴,再加上乌纱帽。看得人气宇非凡。而今现在的何夕,完全不是当初的何夕了。不至于撑不起这一套衣服。须知,衣服仅仅是一个具体的表现,他背后代表的很多生活细节与习惯。
但是而今,何夕与古代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何夕想要的也从来不是肉体消灭某一个人,而是思想上的更新迭代。何夕虽然心中怀有理想,但是内心之中,却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知道,人类思想观念的更迭,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看新思想战胜旧思想,而是等怀有旧思想的人死光之后。新思想就自然占据上风了。
而经过变法,大明想要将每一分财权上缴,不提带来巨大行政成本,单单这些灰色既得利益者的反噬,就相当严重。
何府距离皇城很近,何夕骑着马很快,就到了皇城之前。
“不敢当,不敢当。”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哈出。
何夕说道:“海西侯,这是-——”
一个县的问题不打。但是一个府,一个省,乃至于天下,那就是汹汹之火。
何夕也准备进入,忽然有一个人叫住了何夕,说道:“何大人,好久不见?”
太子学习的现代科学知识,很多是浑沦吞枣。看个结果而已。毕竟很多东西,都要数学功底的。不要说理科了。就是人文科学,很多时候也是需要大量计算的。没有这些,很多是很不明白的。
宋讷死了。何夕才能将一些工匠之学,自然之学,抬上桌面。何夕从来不后悔这一点。但是不后悔与不可惜是两码事情。见惯了这世界上,毫无底线,唯利是图的人渣败类。很难对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一辈子,甚至献出自己生命的人感到厌恶,或者说是恨意。
而且纳哈出谨小慎微,与其他关系最少,而察罕在太子麾下。也不用担心,纳哈出会乱来。毕竟,纳哈出而今唯唯诺诺,但实际木华黎家族在元朝屡次内乱之中,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发挥。
何夕看重铜镜之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这一场的朝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内心之中依然是有压力的。心中暗暗祈祷,不想出什么乱子。
察罕说道:“何大人说:他无意杀人,能在此时有生杀大权的只有陛下。他只能尽力而为。”
何夕说道:“已经准备好了。小火慢炖一步步来。快了反而不好。而今朝野上下,对修订大明律这一件事情,有了共识。可以着手下一步了。”
何夕一看,这圣旨不是别的。核心就是一句话,十日之后,令三品以上官员悉数到场,商议修订大明律之事。
就比如,这一身官袍,除非站得不动,否则永远要注意,什么时候要提起衣角,要走四方步,否则整个人的气质就不搭,有一种沫猴而冠的感觉。
何夕看了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拜见海西侯。”
很多人穿不惯西服,有些人穿不惯汉服,或者其他样式的衣服,身材或许是其中原因之一,更多的是并不适应这衣服后面所涵盖的生活习惯。
而且何夕从这一番话之中,也感受到了太子的一些倾向性。
只是,他感觉太子的心思很危险。
他们更没有底气去拒绝了太子。
太子叹息一声,一摆手说道:“下去吧。今天这一件事情,不要其他人知道。”
此刻,皇城已经开门了。无数官员在验过腰牌之后,进入紫禁城之中。
小心翼翼的将圣旨给收起来,递给何夕。
察罕立即答应下来,缓缓的退了下去。
宋讷是这样的人,今日的刘三吾也是这样的人。
太子想让他做什么事情,纳哈出还能拒绝?
而太子之所以让纳哈出传话,就是知道纳哈出在大明根基浅薄,可以说没有丝毫根基,不要看什么侯,什么爵的。还有私兵在高丽。但是与大明其他勋贵相比,自然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而刘三吾却不一样,太子也是从小学习儒学。与刘三吾根底相通,很多事情不用解释,他就明白了。
说实话,纳哈出其实并不像在这个时候出头。但是大明的官员的想法与纳哈出的想法差不多。不愿意趟浑水,更不愿意卷入此种风暴中来。只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他。
大明而今体制是最稳定的,最稳固的。任何改动都由风险,而管理越精细,风险越大。其实,何夕的变法也可以换一种理解方式,那就是中央与地方关系变动。
所以,何夕也不奢望,在这场不见血的战争之中,真的一点血都没有。
之前大明将大量的财政剩余留在地方,由乡绅,官员,胥吏瓜分。征收上来的赋税,估计是上报朝廷的数目的两到三倍,甚至更多。
随即一封圣旨拿来出来,朱元璋给身边的太监,太监当初取出玉玺,盖了上去。
而刘三吾知道变法项目还太少,而太子知道的更多。他更明白,朱元璋与何夕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改天换地一般。
一想到这里,这太子就压力山大,对刘三吾就更惋惜。想要保全方孝孺一般,保全刘三吾,只是而今看来,这一件事情,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太子心中暗道:“等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知不觉,刘三吾的一些话,已经深入太子之心。等待时机,拨乱反正。太子并不觉得,他在反对变法,而是他不觉得应该这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