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唐胜宗打过不知道恶战,今日之战,固然险恶为平生少见,但却不是没有见过的,说实话,比起元末乱世,群雄并起,杀人盈野的大战,而今的战事,还是有一些文质彬彬。毕竟而今的将士太平多年,打仗远远没有当年那么你死我活。
傅友德这个时候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要当这个出头鸟。
对于一些将领来说,一些问题或许是纯粹的军事问题,但是当很多将领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不仅仅是军事问题了,或者军事问题本身,就是政治问题了。
微微一叹。
唐胜宗说道:“不用了。”
而且南京对这一战的期盼,更是速胜,似乎谎话说多了。他们自己都相信了。
随即唐胜宗甩袖离开了。
傅友德说道:“好。就等你这一句话了。你想要什么,全军上下,基本我的亲卫,也供你挑选。”
傅友德目送唐胜宗离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捏了几颗生米。这生米还是从美洲带来的,而今已经在大明的土地上小部分推广开来。
毕竟,当时的大明朝廷就是朱元璋,朱元璋就是大明朝廷。而朱元璋每次派大将出征,都会事先讨论方略。方略一定,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便是。
傅友德思来想去,心中暗道:“老唐,不要怪我,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管怎么打,都不可能符合南京的期望。
如果说唐胜宗完全不明白傅友德的算盘,那是不对的。
傅友德说道:“实在不行,你就退吧。咱们都有爵位在身,一辈子荣华富贵都有,何必在战场上拼一个死活啊,你退位让贤,顺了陛下的心思,我作保,陛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只是傅友德拿起来后方的情报。
不,应该是大部分开国功臣都是有傲气的,胜负心非常重。这或许不是开国功臣性格,但是大多数能打胜仗的将领,因为胜利所有有傲气,没有强烈的胜负心,也不可能在战场上豁出一切打仗。
傅友德明里是给唐胜宗找后路,其实是激将。
傅友德知道朱允炆为什么这么做,第一是为了安抚人心。毕竟,禹县之战,大同之役,两战南京全部失利。这让天下很多人摇摆不定,朱允炆现在要的就是让天下人知道,谁强谁弱,谁是正统。
这对傅友德来说,才是最难办的事情。
这让傅友德不由怀念起朱元璋了。朱元璋在的时候,固然让他们这些老将战战兢兢,随时担心自己的脑袋搬家。但是在打仗上,从来不用担心朝廷上的风云变化。
傅友德与唐胜宗并不亲近,但是同殿为臣这么多年,对彼此性格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傅友德北伐以来,收复一些北军遗弃的府县,在傅友德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后方统统以大捷发报。如果单单看南京的报纸,好像傅友德一路上来,屡战屡胜,斩获无数,已经逼近北京城下一般。
唐胜宗并不觉得,拿不下这里。
哪里如现在,要考虑这里考虑那里。
傅友德随即将唐胜宗叫过来,没有说别的话,而是将一些奏疏给唐胜宗看,说道:“老唐,不是我逼你,实在是你一败而再败,南京已经很不满意了。韩国公也给你写过书信吧?”
是的,这个拼命还是傅友德暗示他的。
唐胜宗脸色已经不能有难看来形容了,唐胜宗脸皮不住地抖动,咬着牙说道:“不劳国公提醒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三日之内,我必拿下安陵堡,供大军驻扎。”
傅友德心中暗道:“老唐,对不住了。这一次估计就是你退居泉下的时候了。不过也好。安安分分不蹚朝廷的浑水,将身上的爵位传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傅友德估计,唐胜宗大概还是要败。
唐胜宗觉得自己的军事才华,不下于傅友德,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但实际上,双方是有差别的。傅友德虽然不知道,何夕与叶沈搞出来的火器战法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此刻在拼命的偷师,想办法模仿与学习对方的打法。从战争之中学习战争。
毕竟,双方的渊源太深了,有北军作为模板,傅友德一比一复刻大概不行,但是七八分像,却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