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舒登台。
萧元彻心中一动。
他的印象之中,这个老三,最是宽厚,性子也恬淡怯懦一些,从来都是一团和气,逆来顺受。
只是今时今日,却忽的登台与古不疑对峙起来。
而且,从他的神情上看。
他显然也是读出、看透了古不疑隐藏的用意。
萧元彻心中暗忖,看来对这个以前从来不怎么重视的老三,自己也要重新多多了解一番了。
他这一出现,昂然而上,哪有半点怯懦?
像我!像我!
萧元彻心中阴霾一扫而光,看着三子萧思舒,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但见萧思舒一改往日和煦笑容神色,脸色寒冷,冷声一字一顿道:“古不疑,看在你平素与我四弟仓舒多友善的份上,我有一言,你可听了。”
一个个横眉立目,吐沫星子乱喷。
他这首诗吟毕,台下已然切切私语起来。
这人手里还拿着酒壶,酒壶歪在嘴边,呼啦啦的合着嘴角熟睡流下的哈喇子,让人觉得可笑可气。
所有人皆顷刻住口,扭头看向萧元彻。
却见高台之上,萧元彻旁边的坐位置上。
他觉得把憾天卫留在外面,实在失策。
这难度亦可想而知了。
无他,情急之下,那古不疑又以诗为刀,他岂能相让。
一团轰轰叫好,声势浩大。
这玩意看似命题了,实则难度太大,题意太广,不像之前春冬有具体的形象。
萧元彻的脸上已然一片寒冷。
有好事者已然嚷了起来道:“我看古小夫子这首诗已然冠绝,干脆就不用比了,古小夫子当为天下第一!”
幸有一山同我老,何须半世与尘争。”
他吟诵完毕,眼神不错的盯着古不疑,灼灼之意尽显。
古不疑击节笑道:“对嘛,这才是龙煌诗会的本来目的”
刘端无奈的大喊起来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就是朕的大晋大臣,饱学之士么?荒唐!荒唐啊!你们再不住了,朕便要问你们失仪之罪了!”
那些禁卫也多萧元彻的势力,见他怒气弹压,也皆“锵——”得一声抽出腰间悬刀,冷声呵斥道:“坐下!都坐下!犯天威者,立诛!”
台下各派势力也好,还是寒门才子也罢,皆大声大喊道:“李大家,您感觉谁是魁首啊!”
他只得站起身来,忽的将眼前的桌子推倒。
他甚至有了回沙凉的念头。
萧思舒和古不疑皆脸色一肃,低头沉吟起来。
到底是谁这时候睡了,还打鼾。
萧思舒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做好了,只是有些人太聒噪,污了我的耳朵!”
这一起哄,随波逐流者,观望形势者,皆跟着叫起好来。
台下清流一派和保皇一派见天子已然当先叫好,自然明白古不疑是谁的人,皆跟着叫起好来。
萧元彻哭笑不得,刘端鼻子都气歪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便在这时
“呼呼呼呼呼呼.”
诗题一出,满场皆惊。
那刘端可是天子,自幼便饱读,在诗文一途上也可算个大家,他如何听不出这诗的言外之意。
古不疑吟诵这诗之后,忽的缓缓一笑道:“此诗名,《余生》。”
低头沉思起来。
沈派还是说他家沈坤公子最好,应该重新登台。
天子不能惹,萧元彻更不敢惹。
李知白这才点了点头。
古不疑闻言,却是朗声大笑,颇不以为然道:“龙煌诗会,便是做诗词的,别人做得,我便做不得么?我便做了,又能怎样?”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笑鸳鸯不慕仙。”
古不疑岂能听不出萧思舒诗里的意思,这是暗讽自己,不要只顾眼前的浮华与虚名,因为“三春过后无色,唯剩流年指上听”。
李知白,这才收回思绪,却还磨蹭着不知道如何评这第一名。
一阵巨大的,且带着节奏的打鼾声自九百五十阶台阶上清晰的传来。
可是诗词本就风月,如何能不空洞呢?
“三春过后无色,唯剩流年指上听。
只是萧元彻心中暗想,他这不满到底是因为谁?这是对我不满,或者是对这乱世不满的?
换句话说,若不是我,他估计便不会宿酒尘世,只心不甘了吧!
若这只是猜测,那也算萧元彻多疑了。
保皇派自然为古不疑鼓噪造势。
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到。
以酒麻木,虽有心入世,但无力改变,心有不甘。
马珣章有些蒙了,这就是自己投效的大晋?这就是自己想要安心养老的京都龙台?
激动之下,忽的拍案而起,朗声赞道:“好!好一个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笑鸳鸯不慕仙。深得朕意,深得朕意!”
其实按道理来说,萧思舒做得这首《无争》,自己五分的才情都未曾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