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抓过苏凌的右手,将这带在手上的镯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早有人倒了水来,萧元彻亲自将苏凌扶着靠在自己的肩头,拿了盛水的碗,将这药丸亲手喂了苏凌服下。
可是今日,却要就死。
那是,苏凌的手!
萧元彻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忙反握着苏凌的手,附下身在苏凌耳边不住的呼唤道:“苏凌.苏小子.你知道我来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苏小子.”
萧仓舒摆摆手道:“除了浑身无力,忽冷忽热,胸口憋闷之外,觉着还好”
萧元彻忽然感觉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涌遍全身,这才无力的摆了摆手,缓缓道:“就这样吧.我也乏了,白衣,随我回行辕去罢.”
“不要胡说,我萧元彻不会让你死的!”
两人就这般呼唤了他多时,昏昏沉沉之间,苏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真的?”萧仓舒仍旧有些不太相信,“可是苏哥哥在里间屋内,我虽在外屋,却看到连丁医官也直摇头啊!”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好,一会儿回去,咱们即刻着手此事!!”
身后丁晏和十位太医皆一脸的吃惊和茫然,不知道丞相这个反常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白衣只得违心道:“苏凌病势已久,情形有些复杂,所以丁医官他们才会摇头,但你放心,合十一名妙手之力,定然救得了他的!”
萧元彻忽的冷笑起来,眼中带着三分悲伤,三分震怒,三分威压,一字一顿的冷声道:“你们可以尽人事,听天命。但是,苏凌生,你们生,苏凌死,你们也就不用在活着了.”
他说到这里,忽的又觉得昏沉眩晕,胸口憋闷的难受,呼吸顿时又急促起来,一句话也说不了了。
萧元彻连声低唤,踉踉跄跄的走到苏凌的榻前,朝着榻上躺着的苏凌看去。
丁晏乃是十一名郎中的主心骨,此时他不说话,却是不成的,只得仗着胆子,犹犹豫豫道:“苏长史之病实在迁延日久,想来属下们就算尽心竭力,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苏长史八成是.”
萧元彻只是沉沉点头,半晌方道:“唉,只是听你跟和那个牛鼻子跟我说过,我一直未曾见到,今日才.看来,是错不了了啊.”
萧元彻忽的腾身站起,满脸坚决,大喊一声道:“丁晏!”
郭白衣低声道:“主公,可是第一次见到苏凌这镯子么?”
丁晏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只能全力而为,可是.”
“他们营中也很多士兵染病,这两日不曾交战也如我们一样,高挂了免战牌”郭白衣在一旁赶紧出言道。
郭白衣闻言,蓦地抬头看了一眼萧元彻,眼中似有所思。
萧元彻说话之间,忽的一眼看到苏凌右手的手腕之上,带着一物。
苏凌又昏昏沉沉了一段时辰,这才又低低的开口道:“丞相.白衣大哥,巡城之时,我发现好多荒废的民宅中.乃至城中许多角落,都有百姓废置的水缸和水井.那沈济舟是真的不战,还是在迷惑咱们.咱们不清楚啊,若是他迷惑咱们,暗中却使他手下兵士从他的营地下面挖地道,以城中水缸或水井为出口,阴潜进城.那旧漳危矣.我军危矣啊!丞相,白衣大哥,不可不防啊!”
安置好了萧仓舒,萧元彻再不耽搁,朝着苏凌所在的里间屋去了。
一只早无血色的枯瘦的手,正十分吃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
萧元彻低声的说着,神情不似作假。
便在这时,他忽的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的拉住,力气微小到萧元彻自己都未曾觉察。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所有人都可以听得出来,他忍着巨大的悲痛,极力的克制着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流下泪来。
一语正中关键之处,萧元彻和郭白衣齐齐神情大变,浑身一震。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颤抖连连道:“不错,不错,就是他,就是他!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郭白衣也是难掩激动神色,紧走两步,来到萧元彻身边一同呼唤着苏凌。
触手之间,冰冷异常。
萧仓舒这才点头同意离开。
“我要你还有你身后这十名太医全力救治苏凌,不惜任何代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救活他!老天要把他从我的身边带走,我偏偏要逆天而行!”
萧元彻这才点头,吩咐屋外士兵过来将萧仓舒抬离屋中。
郭白衣和丁晏也劝道:“仓舒(公子),你现在病着,你在这里,大家还要分心照看你,对你的病情也无益,你去后院安心静养,这里有是十一位妙手,如何救不活苏凌呢”
“丁晏.丁.!”萧元彻刚要喊丁晏过来诊治。
萧元彻如何能够接受?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萧元彻一把握紧紧握住苏凌的手。
可萧仓舒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只在榻上不住大礼拜道:“父亲、师父,我不想走我苏哥哥命在旦夕,我若走了,他一人在这里会孤单的,我要陪着苏哥哥.”
郭白衣看到与自己朝夕相处,原本生龙活虎的萧仓舒,此时面色蜡白,头发被汗水全部浸湿,心中实在不忍,只握了他的手,掉下泪来。
萧元彻见萧仓舒执意不愿离开,这才正色道:“仓舒啊,你放心,苏凌不会有事的,我萧元彻不会让他出事!你放心,等你好了,我还你一个复旧如初的苏凌!”
郭白衣却并不意外,似乎知道萧元彻这反常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凌点了点头,这才挣扎着又道:“丞相,白衣大哥他虽然不战,但他们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咱们都不清楚啊.旧漳城防虽修缮.可是还是不如其他大城坚固更多处荒废,没有人烟。我未病之时,曾与羊均.邓檀巡视城防和城池各处.”
丁晏走近道:“丞相莫要过于担心,现下要紧的是,要把仓舒公子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间屋子他是不能在待下去了”
萧元彻眼神中一道寒光射向丁晏,冷声道:“可是?可是什么.”
萧元彻当先径自朝着门口走去,身后丁晏等人也跟着送了出来。
萧元彻走到院中,回头之间,才发现这些人也跟在后头,一时之间有些恼怒,眉头紧皱,斥道:“都跟着我做什么??我又没病!都给我回去守着!”
丁晏等人身体一抖,忙低头拱手应命。
萧元彻的眼中这才泛出一丝寒意道:“你们都记牢了方才我说的话.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