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与秦羽玩笑的穆颜卿,此时此刻星眸流转,望着站在窗前的苏凌,满目柔情的看着他被风吹起白衣之上的斑斑血迹,忽的幽幽道:“诸位,还是听听苏凌有什么打算吧。”
苏凌叹息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也要闯出去的,别无他法。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雷方响过,天幕之上,一道利闪,宛如蛟龙腾云,贯穿了整个天地。
众人皆道君子之交如水也,白水正应景。
狂风呼啸而入,刮得众人的衣衫皆动,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又喝了几碗,赵风雨话锋一转道:“诸位,此处只是暂时休整之地,若时间久了,必然会被渤海的人发觉,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大家还是要尽早拿出主意出来。”
苏凌这才看向赵风雨道:“赵师兄,你于城外留下接应的兄弟只在西门对么?”
穆颜卿跟他边走边道:“等离开渤海,姐姐找个好点的裁缝铺子,给小弟做一件好衣裳穿,这件衣服就给姐姐做个纪念吧.”
苏凌又道:“他失了妹妹,父母亦早死,身世凄苦.”
温芳华此时却道:“我在渤海久矣,对于此城的了解或许比诸位都深。四城之中,东城和南城由于离着城中最繁华之处最近,因此平素屯兵兵力便最多,今次,渤海又经咱们这一闹,这两处的城门更是比往日更多兵力;除了东城和南城,北城门兵力次之,最后才是如今近在咫尺的西城门。按说,攻西城门最好的选择。”
众人皆随他的手势抬首望天。
却见李七檀正看着秦羽,眼中也满是高兴和赞赏的神情。对于苏凌的眼神,他丝毫未曾发觉。
茅屋之外,苍穹之上,一阵闷雷响彻。划破了此处的寂寥宁静。
“万物皆黑.苍天欲雨”苏凌眸望苍穹上翻滚的彤云,风吹起他的衣衫,吹乱了他的发丝。
苏凌长叹一声道:“苏凌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敢说.倒不是怕说的不对,诸位埋怨.而是苏凌懂得,接下来每一个决定,每一个筹划,都关系着诸位的生死,事关重大,苏凌深感沉重啊!”
苏凌和赵风雨等见暂时安置了秦羽,又空了一个座位出来。杜书夷却当先让贺长惊坐了,贺长惊原是不肯。
苏凌的声音缓缓响起道:“苍穹便是这偌大的渤海之城,而我等便是这这苍穹上的彤云,彤云虽重,但苍穹却将其全数纳之,恰如我等虽皆能战,可这渤海浩瀚,城大如海,我等想要脱离,谈何容易!”
苏凌更是大包大揽道:“到时众位只管吃酒,酒钱算在苏某身上!”
只有苏凌笑而不言。
众人神色凝重,不曾答话。
“对!我等亦如是!”温芳华、贺长惊、李七檀和杜书夷同声道。
他又似补充道:“此处乃是渤海最下层的百姓所居之地,平素便少有人烟,几被人所遗忘。所以渤海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里如今渤海四门,皆最少有有一二百人把守,他们中多是长戟卫精锐,我此番入城,已然和他们交过手了,不过是仗着马快枪锐这才杀进来,但为了避免大的伤亡,更为了避免动静太大,打草惊蛇,我将我带的不到一百名的兄弟留在了城外,专等咱们,到时好接应。”
便在此时,苏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杜书夷也豪爽笑道:“这是自然,待出了渤海,找个好酒所在,杜某要和贺兄好好的吃上几坛!”
赵风雨想了想方道:“那苏师弟的意思是”
秦羽白众人所赞,却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头都有些不敢抬起来了。
风雨将至,外面已然黑了下来,晌午刚过,由于这压得太低的黑色彤云,翻滚涌动,彷如黑夜降临。
赵风雨方道:“此处简陋,无茶叶,只有白水,诸位兄弟暂且讲究饮了吧!”
众皆点头,惟苏凌一言不发,双眼微闭,似乎有些疲累了。
穆颜卿趁势拉住他的小手。
她这次十分罕见的未称他为小淫贼。
赵风雨问道:“苏师弟,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便是。”
苏凌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既如此,苏凌还有什么顾虑呢!!”
“无事!你只管说,我赵风雨有言,只要你说的有理,咱们就按你说的行事,真就到时万一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赵风雨斩钉截铁道。
“可众位眼前,为何现在只见彤云翻滚遮天而惊叹,而不知天之浩瀚也?何故??”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淳庸等亦知道咱们从竹林走脱,而竹林离着西城门又最近,我想,他们定会在西城门加派兵力,所以,如今西城门兵力或许不会少了.”
赵风雨闻言,问道:“那温姑娘的意思是绕路攻北门?”
苏凌淡淡一笑道:“此事其实也简单,无须纠结。城门必然要闯,否则咱们有一个算一个绝无生还的可能。既如此,眼下要紧的便是大家要尽快确定攻城的时机,还有攻四城门中的哪一处才是。”
穆颜卿何许人也,对付小孩子自然有一套。更何况,她也打心里挺喜欢这机灵的小家伙。
众人闻言,稍作思考,皆点头称是。
说着,似有深意的又看向穆颜卿。
赵风雨等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轰隆隆——”
说着,她玉手一翻,手心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
众人闻言,也皆赞秦羽小小年纪,却是不同。
大家也真就渴了,端起石碗一饮而尽。
林不浪柔柔的看了一眼温芳华,他跟她平素感情至深,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遂开口道:“李兄弟所言确实,然而诸位请想,我等人困马乏,那淳庸等难道不也折腾了这许多时辰,他们损兵折将不再少数,此时此刻我等走脱,他们自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所以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机,当下直攻北门,若咱们够快,说不定我们出了城门,那淳庸还未杀到北门。”
温芳华不假思索道:“我以为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苏凌抬手又看向苍穹上变幻的彤云,一字一顿道:“我意,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以为咱们可能会打北门,我们便偏要打那西门!都以为要趁势攻其不备,即刻行动,我却偏偏觉得休整等待,不宜立时动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显出不解神色。
惟赵风雨不动声色道:“但不知道苏师弟所言,休整待时,那你认为的攻城时机在何时?”
苏凌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天将雨,夜时至!风雨之夜,便是我等杀出渤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