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这才继续巡守城门,伯宁也不多话,只在城门下一立,一脸阴鸷地望着眼前数丈外的茫茫夜色。
最后苏凌朝自己深深一躬,说拜托他亲自前往相迎。
两人离得太近,许宥之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一路之上,他惶惶如丧家之犬,时不时回头看向来路。
那前面的黑衣人见伯宁来了,表情之上隐隐有些笑意,朝着另外四人低低道:“好了,咱们的事情做完了,现在回去.继续睡觉!”
今日我身上流出的每一滴血,我必全数奉还!
许宥之从来不白流血!
许宥之一人离开沈济舟的营地,生怕被沈济舟发觉,再被长戟卫捉拿回去。
来人正是趁着茫茫夜色夜奔至此的许宥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缓缓地出现在城下光亮之处,伯宁闪目看去,只见此人佝偻身躯,孤零零的一人,穿一件黑色长衫,背上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走起路来,似乎腿脚还有些不太灵便,一瘸一点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光明,抑或深渊。
他心中明白,那是伤口被扯动,原本凝固的血液,再次冲破伤口,将他的腰部一下浸透所致。
“咔嗖——铛啷啷”
“我姓许,名宥之劳烦”
他今夜来到城门之下,的确是在等一个人。
他的声音也蓦地大了些许。
许宥之这才想到,定然是自己直言自己的名字,闹出的误会,沈济舟的谋主来旧漳城下,那不杀了,等什么呢?
许宥之猛然睁开眼睛看去。
便在他闭眼等死之时,蓦地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兵器碰撞声。
他不第一时过去见他,也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绪。
他想加快速度,可是无奈臀上所受之伤,的确有些重了。
苏凌似有深意地一笑,说什么那旧漳城下的士卒不怕他这个将兵长史,却是极其畏惧自己这个暗影司正总督领的。
那是可以接纳我的地方么?我想,一定是的!
他加快了脚步,坚定的,毫不犹疑地加快了脚步!
直到他来到城下,那道沈济舟和自己朝思夜想都攻不破的城门之下,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许宥之直起身子的途中,耳边一道兵器锐啸,刺耳非常。
伯宁一手执剑,将许宥之护住,脸色从未有过的阴鸷,让人感到可怕。
且说伯宁在城下等了一阵,刚有了些许的睡意,忽地听到前方黑夜之中似乎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复仇,从这个时候,成了他活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意义。
终于,他看到了旧漳城头的光。
在伯宁的印象之中,苏凌从来没有如此郑重过。
说得再清楚一些,他所等的这个人,跟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受了苏凌所托。
“我”许宥之刚一开口,忽地不知为何,竟潸然泪下。
如今伯宁便是话付前言,来到了旧漳城下。
许宥之还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从容地点了点头。
果然来了!苏凌好本事,但愿现身的人,不要让我伯宁失望啊!
伯宁心中一凛,警惕地看了下四周,见除了巡视的士卒,并未有什么重要的人出现,他这才若无其事地低头等着。
领头的人已然有了些许警惕之意,拱手沉声道:“既是见萧丞相,这位朋友,可否把名字赏下来,我也好通传才是!”
他想解释,可是根本容不得他半点解释。
苏凌告诉他今夜后半夜,必然有沈济舟身边一个重要的人物前来旧漳投萧元彻,此人是改变战局,扭转我军粮草乏力的重要关键人物。
然后这个兵卒快步转身,朝着大门处去了。
这五个人三个在后,两个在前。
而他的右手之上正提着一只示警的鸣锣。
许宥之暗道不好,原来这领头的方才只是为了稳住自己,趁他不备好暗中出手。
他就这样异常艰难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以前他总觉着离萧元彻旧漳城下不是很远,甚至站在沈济舟营地最高处,都可以看到旧漳城上的士兵的一举一动。
许宥之这才惊骇的发觉,那道弧光正中城下一名士卒的右手。
他忙用袖子沾了沾泪水,低低道:“我要见丞相见萧丞相!”
可是,今夜,这条路翻滚着黑暗,看不到来处,更似没有尽头。
伯宁问苏凌,为何不自己亲往,如此也能更放心一些。
“哦,许宥之你是”那领头之人重复了几遍,忽地大惊失色,豁然抬头道:“你待怎讲!你是许宥之!!沈济舟身边那个谋主许宥之!”
就如一道救赎,洒在他的心中,他不知为何,竟感觉到有些温暖。
直到后来,他觉得两股之间越来越温热,湿粘无比。
可就在许宥之下拜之时,那领头的脸色蓦地一变,一脸的杀意。
他的手上,细剑出鞘,寒光缭绕。
苏凌更是拜托自己替他在后半夜道旧漳城下等候此人前来,并安全将他送到丞相行辕府邸。
伯宁阴鸷神情之中带着无比的杀意,声音冰冷,忽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之上刻着一头异兽,虎头蛇身,背生双翼,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暗影司总督领之令在此!!我再说最后一遍,此人无论是谁,也是我伯宁的客人,今日伯宁便要带他进了这旧漳城去!”
“谁人敢阻!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