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旧漳。
白日里晴好的天气,不知为何,到了夜晚十分,风云突变,冷风摧城,彤云遮月。
这夜色竟又显的破败寂寥,深沉而幽暗。
好在所有人在这冷风寂夜之中早已沉沉睡去。
生民明日还要忙于活计,为柴米油盐奔波。他们考虑的是,明日该怎么赚些铜钱,维持生计。
而旧漳城中的将士也早已入梦。
士卒们都知道,今夜将是最后一个安眠之夜,明日又将起程,面对厮杀与死亡,流血与争斗。
明日死不死,未知,又何必去考虑呢,今日活着,活着便好。
一处偏僻的住处,是这旧漳城中为数不多的完整民居。
“师尊!”萧笺舒顿时热泪盈眶,心里感觉热乎乎的。
“不过,他老人家虽未见你,却顺手帮你解决了一个大大的隐患”独孤袅袅故作神秘道。
终于,他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将窗户关闭。
“放心好了,这个人可不是苏凌的人而是夫君的旧人.”独孤袅袅轻笑一声道。
萧笺舒自从丞相行辕回来,便一个人闷在房中,不言不语,只呆呆地坐着。枯坐中感受着时辰的流逝,一直到大夜茫茫。
“可是师尊还是不愿露面.唉.”萧笺舒缓缓摇头叹息,一脸的遗憾。
“胡说什么.我心中只有袅袅,这许久未见,我也甚是思念袅袅你啊”萧笺舒忙柔柔的笑道。
可是,他觉得自己连一刻属于嫡长子的荣耀和尊崇都没有享受过。
萧笺舒挠挠头,窘道:“袅袅.哪里话.我不过是多年未见师尊他老人家,一时有些激动.你也知道的,师尊他老人家生性无拘无束,四海漂泊,居无定所自从那年走后,想来已经近十年未曾见到了.”
“说正经的.袅袅在龙台甚是思念夫君,身量都清减了呢前些日我闷闷不乐,在朱雀大街上闲逛,想着排解心中的烦忧,却碰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人,于是袅袅便央他带我来旧漳见夫君.”独孤袅袅柔声道。
“那你还要袅袅滚出去”独孤袅袅委屈更甚,竟真的滴下两颗珠泪,轻抬柔荑似嗔似怨地轻轻捶着萧笺舒的胸膛。
走罢,回灞城,这里没有人欢迎我.
萧笺舒带着满满的无力和挫败,木然而机械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一张魅惑无方的脸,似娇嗔,似魅若妍,仿佛熟透的桃,灼灼如妖。
萧笺舒身躯一震,蓦地转头,一眼看到了眼前之人。
说着她欲拒还迎,娇嗔道:“莫非夫君不愿见我?那袅袅这便走”
期间夏元让和许惊虎皆差人前来相请,可是萧笺舒没有一点的心情,都打发了他们回去。
萧笺舒赶紧柔声道:“怎么还哭了呢再哭妆都哭了.好袅袅,是夫君的错.夫君的错”
“师尊他老人家想得周全.”萧笺舒叹息道。
“是谁?”
“王元阿夫君的师尊,夫君还信不过么??”独孤袅袅正色道。
独孤袅袅缓缓直起身子,一噘嘴道:“怎样,袅袅就知道在夫君心目中,父亲和你师尊都比袅袅重要.这刚说起他,便把袅袅推开了.”
最起码,自己闪光的地方,父亲是看在眼中的,父亲是认可的,军中的诸将也是有口皆碑的。
萧笺舒方说到这里,独孤袅袅妖娆美艳的脸上,满是娇娆的清笑。
论文章,三弟萧思舒压自己一头,论才智,四弟萧仓舒又压自己一头。
“稀里哗啦——”各种物什散落一地。
独孤袅袅摆摆手道:“见是见不着了,他说了,只是送我到此,而夫君他就不见了他临走时,告诉袅袅,让夫君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天塌下来有他帮夫君顶着!”
“我”萧笺舒一赧,心中顿觉有愧于这个可人儿。
以前,他还能凭着上阵杀敌,前线果敢,一刀一枪地拼出些军中威望,这还让他心中稍感安慰。
她轻扭纤腰,落落大方地朝着萧笺舒走去,边走边道:“夫君这话,好没道理,袅袅是夫君的人,夫君能来的地方,袅袅如何不能来了?”
“就像.就像他似乎.”
萧笺舒嗔笑道:“那可是我的师尊,袅袅对他老人家还是要尊重的.他此刻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萧笺舒顿时暴怒,抄起手边的一卷书册,并不回头,朝着身后使劲的砸去,狂怒道:“滚出去!我不是说过,谁都不准进来么!我虽然处处碰壁,可也轮不着区区下人不尊我令的!”
四目相对。
“他老人家说了,夫君如今贵为五官中郎将,又是父亲实际的嫡长子,身份有别,万一被人撞见,恐落话柄.他老人家却是不在意的,只是怕对夫君不好”独孤袅袅安慰道。
“袅袅.不要走.”萧笺舒喃喃道。
“傻样子夫君便是赶我走,我也要赖在这里的!”独孤袅袅格格娇笑着,整个香躯又朝着萧笺舒的怀中使劲的挤了挤。
萧笺舒的眼中,那可人儿,明眸皓齿,尤物天生。
此时房中还亮着灯光,隐隐有人影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