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荒漠中的旅人而言,最宝贵的是绿洲中一汪清泉。
对于夜中迷航的渔夫而言,最宝贵的是指引归家方向的灯塔。
而对于身处泥泞的人而言,最宝贵的,是那只伸来,试图将他们从泥沼中拉出的手。
或许就像宋清清说的那样,这些家奴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情。
在追兵杀到时,他们也曾想过逃离,但在迈出步子时,看着那个因为救下他们而被质疑的少女陷入险境。
他们中的那么一些人终究还是决定留下。
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多么的高尚。
只是为了……
告诉她一声,嘿,救我们或许不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至少……
他不会错得太离谱。
看着那些剑甲的亡魂,他们面对着神祇,面对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煞气。
缓慢且可笑。
那位甘泉峰的弟子修为已入四境,他已经拥有将神识外放的能力。
念头的通达,让她的心神豁然开朗。
他们向前送出剑,而前方是神祇巨大的头颅。
所以日月失色。
握着这把剑的楚昭昭浑身也弥漫着剑意,她的面色决然,她的衣衫鼓动。
拿着这样一把“剑”显然并不能击败那为甘泉峰的弟子。
相比与那尊神祇,那些人如此渺小,可他们的眼窝与他们的剑,都并无惧色。
同时她的背后,无数身影浮现,他们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在这时伸出手,于楚昭昭一同握住了那把剑,。
与楚昭昭一同低声言道。
当她需要,它就会出现。
楚昭昭看着那距离刘休的背脊愈来愈近的剑影。
有人还把他们当做人,那种失去之后,再次得回尊严,更加弥足珍贵,也更加让人难以将之再拱手送出。
“此剑,谓之。”
他们出剑。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在那武陵城中。
她聆听到了灵魂深处的召唤。
从成为剑奴那一刻起,他们便如畜生一般的活着。
但就像剑奴们用自己性命做尽无用之功一般。
带着一股奇异的宿命感。
总不能是,它破碎之后,正好就坠落在了楚昭昭此刻的藏身之地吧?
这样的念头在楚昭昭的脑海中升起。
他意识到眼前的楚昭昭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
“谢谢你,你把我们当人。”
山林皆寂,星月俱黯。
这很古怪。
但遗憾的是,这办法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只想凭着自己的心意,挥出这一剑。
她在剑奴们的帮助下,已经逃出很远。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提起了锈剑,接受了从他们身上传承的剑意,如他们一般向神灵挥剑。
诸神避让!
安静、又蹊跷。
她想救他。
……
那剑身之上,已无半点锈迹,也没有丝毫裂痕。
他们向前。
她是逃不掉的……
是她的那把锈剑。
这应当是无用之功。
在宋归城的召唤下,用自己的身躯做剑,向神祇挥剑。
剑意从他们周身涌出,灌注于楚昭昭的剑身之上,剑意奔涌,浩大如潮水,巍峨如山岳。
但楚昭昭却并不给他多想的时间,她的脚尖点地,身形猛然杀出,手中之剑裹挟着漫天剑意,直奔对方的面门而去。
她在这时伸出了手,伸向那只剩下了剑柄的剑。
在那副画在楚昭昭的魂柱之上铭刻完成的刹那。
刘休看向楚昭昭,最后说道。
那是那把锈剑裂开的碎片。
她的身形快到了极致,拦在了那刘休的身前,剑锋一颤,将袭来的剑影震碎。
“不渝!”
在这样的手段之下,楚昭昭注定无所遁形。
哪怕它已经锈迹斑斑,亦或者已经粉身碎骨。
手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她体内躁动的剑意不再翻涌不止,她的身子得益于此,缓缓从地面上站起。
而她,亦要用这一剑,告诉他们,她不再后悔。
楚昭昭并无所惧,她手中剑继续向前。
剑意还在不断从剑身中涌出,仿佛绵绵不绝,它们中的一部分开始灌入楚昭昭体内,那些剑意穿过楚昭昭的身躯,游走于她的经脉,最后汇集于她的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