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当仁优哉游哉的靠在躺椅上,怀中怀抱着他的木匣,轻轻抚摸。
自从来了天悬城,老人得空便会如此。
搬着一个藤椅,坐在小院门口,一待便是一天。
一开始,褚青霄以为,徐当仁是不太适应这天悬城的生活。
为此他与宋清清,还一同找过老人,与他沟通此事。
但老人却表示,他很喜欢这地方,也喜欢这样待着——半辈子的颠沛流离,让他对于现在这安稳的生活,很满意。
褚青霄也不知道他这番话是否由衷,但他要离开这里,怎么也得等到赵念霜出关,与她打过招呼后,才好动身前往西洲,故而也就只能暂时如此。
此刻院中的众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
蒙子良去给他的雇主授剑。
蒙瑾带着朱全一大早就离开了,据她所说,她得用自己的方式,让朱全改邪归正,但褚青霄对此却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有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一位弟子大腿,大声的哀求,却被一脚踢飞。
路遇有趣人,那就把酒言欢。
……
他曾在上虞灵湖与心爱的姑娘秉烛夜游,听她声如银铃,见她曼妙起舞,说与子偕老。
褚青霄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毕竟他只是想要一些建议而已。
鲜衣怒马的少年,终有一日会白发苍苍。
“可惜生在天悬山……”
孙离也逃不出这个规矩。
想到这里,孙离多少觉得有些荣幸。
这是欣欣向荣的场面。
而现在,它的事情也终于解决。
说罢这话,他没有停留,便在这时快步朝着院外跑去。
他只能又问道:“你们今日这么鲁莽作甚,她也就图个新鲜,过几日就跟之前那些家伙一样,见拿不下我,自己就会灰溜溜离去。”
场面很混乱。
他记得他刚来天悬城时,天悬城还没这般大。
他只剑心,剑明他意。
但终究还有些不习惯没有它的日子,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朝夕相处。
“待会再说,陆镇守你可以再休息会。”褚青霄这样言道。
虽然他的天赋一般,资质平平。
但他从很早开始就想要学剑——他想做个仗剑天涯,铲奸除恶的剑客。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确实有些幼稚。
“顾兄,你没事吧!”他略显焦急的问道。
孙离有些不解。
有几个男人围到了了那为首的六桓峰弟子的面前,说着再宽限几日的好话。
“走!!”而朱全也没有再废话,当下便言道。
褚青霄翻了白眼,对于这个酒蒙子,也没有办法。
蒙瑾显然并不是第一个接受这委托之人,之前的几人也尝试过各种办法,试图让朱全就范,但最后也都铩羽而归。
褚青霄站在他的身旁,深吸一口气,正要发问。
朱全离去的脚步却在这时一顿,他缓缓侧过头,他侧脸不再有半点之前的惶恐与懦弱。
蒙瑾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变化,她得心头一颤。
见褚青霄收拾妥当,从屋中走出,喝得正起劲的陆三刀赶忙将自己的酒壶藏到了身后,又擦了擦嘴上的酒渍,憨笑着看向褚青霄:“小……小青霄,我准备妥当了,咱们出发吧。”
这一次,褚青霄愣了愣,旋即道:“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吗?”
徐当仁的话有些严肃。
“但今天,不好意思。”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今天的孙离喝了许多酒,然后漫无目的的在天悬城中闲逛。
“从喜欢哪个姑娘,到做什么营生。”
而天下剑宗,唯天悬城堪称首屈一指。
而就在孙离心头疑惑时,一道带着轻蔑与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此刻他们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嘴里捂着或胸口,或腿部低声哀嚎着。
她得一只手在那时伸出,放在了朱全的肩膀上,言道:“演这样一出戏,就像跑掉,是不是太把我当傻子了?”
“那既然是人,你又凭什么为他做决定呢?”徐当仁问道。
以至于他从不知晓,在天悬城的西边,还有如此大片的身处泥泞的人。
他觉得天悬城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也不应该有如此窘迫的门徒。
这份荣耀,理应薪火相传,万世不止。
到处可见腰佩长剑的外门弟子,他们行走在街道上,讨论着剑道,言说着修行之法。
他也曾在泰神山上,观礼李家道祖得道,一步登上天门,位列道庭圣人之位。
“他们也是天悬山的弟子?”这样的疑惑泛上了孙离的心头。
反倒变得冰冷与坚毅了几分。
也到过南疆的夙夜国,镇压降临此地的邪神域外邪神。
老人正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抚摸着怀中的木匣,神情惬意。
眼前是一排排低矮的棚户,一眼望去,这破败的场面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们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许多年后,这些弟子们,也会如他一样,成为晋升内门,然后得到自己的灵剑,斩妖除魔,行侠仗义。
楚昭昭与薛三娘得继续巩固修为,而宋清清则跑去了青寰府,准备今日捞一条大鱼,一雪前耻。
前些年,他还能在早晨练上一套剑法,舒展筋骨。
伸手擦了擦胡子上沾染的酒渍,摇摇晃晃的走在天悬城的街道上。
任凭你千百倍的努力,却比不过旁人某一刻的灵光一闪。
“如果它只是一把剑,但它就是天悬山的剑,那就得依照天悬山的规矩来,该回归剑池,自然得回归剑池。”徐当仁甚是轻松的言道。
孙离可以了无牵挂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摸了摸自己腰胯,想要拔出自己的剑。
他有些不解。
天悬城,怎么还有这样的地界。
那种刺痛让她的脸色一边,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褚青霄对此也算是早已见怪不怪,他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径直走到了正坐在小院口的老人身前。
可这几年,他的身子却渐渐大不如从前。
“我今日帮你做了决定,日后你又遇见了难题,谁又会帮你做决定呢?毕竟我的年纪挺大了,显然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嗝!”
就连体内所余不多的灵力与剑意运转也变得迟缓。
可事实上此刻的朱全却脸色格外难看,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自己那些同伴,不过十来息的功夫,便全部被蒙瑾放倒在地。
从很小的年纪开始,他就来到了天悬山。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又转入了一条小巷。
“那孟大叔那边??”朱全又问道。
他的修为已经开始跌境,他的手脚也早已不再利索,甚至他的眼睛也有些昏,不太能捕捉到对手的攻势。
“人这一辈子,每时每刻都需要做决定。”
他们就像是一群蛮牛冲入的羊群,肆意的掀飞那一座座简陋,但却足以让人遮风避雨的棚户,嘴里还不时带着几分趾高气扬,对着那些试图保护自己的家的居民们,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