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身子开始颤抖。
那几人手中拿着笔,看着眼前的宣纸,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笔尖上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在白净的纸张上晕开,但却并无一人敢在这时落笔。
褚青霄盯着他们,面色幽寒。
“诸位还在迟疑些什么?动笔啊?”褚青霄言道。
四人在这时,几乎都下意识的撇过头想要看向彼此。
只是这样的动作方才开始,一旁的陆三刀仰头饮下一口烈酒,摁在刀柄上的拇指,轻轻一弹,一道寒光,从刀鞘中一闪而过。
然后数道凌冽的刀意就在这时贴着那四位弟子的面门一闪而过。
他们额前的发丝断裂,轻轻飘落下去。
四人的身子在那时僵立在了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很明白,这是来自陆三刀的警告。
这让他们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应对。
吕焕是他的独子,他对他素来宠爱,一年前他意外身死,从此之后,吕浩存便将寻找杀人真凶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此人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拜下来。
“所以在一年前,被人杀害,那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这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轻!!
可还不待他们发难,吕浩存便又大喝言道:“陆大人今天来,可是要查明一位亲传弟子的死因,这样的大事面前,你们安敢胡言!”
“当着天悬城数以万计的百姓的面,吕大人都敢帮着门下弟子舞弊遮掩,若是没人看到的地方,那当真不知吕大人这样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说,外门与内门隔着一条迈不过的鸿沟,那寻常的内门弟子与一位神峰镇守之间,隔着的就是一道天堑,哪怕她只是那座破败神峰的镇守。
可褚青霄却像是并未看见他的这般异状一样,在那时继续言道:“我说那位吕焕公子,多行不义。”
吕浩存说着一摆衣袖,数十位执剑堂的门徒便在这时迈步走出,气势汹汹,看架势是随时准备驱离褚青霄等人。
四人昨日做了什么,去了何处,什么时候归来,在这短短的怒斥中,全部尽数道来。
“混账东西!你们怎胆敢欺瞒陆镇守!”而就在这时一旁一直冷眸看着这一切的吕浩存暴喝一声,如此言道。
“但我要警告你的是,如果你再这么口不择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肆意污蔑,事后我定会将这事禀明宗门,到时候可别再悔不当初!”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的嘲弄,褚青霄却神情平静,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恼怒之色。
“你就不用再用这些微末的伎俩,来诱导我了,今日我看在陆镇守的面子上,让你胡闹了个够,如果你再拿不出实际的证据,那就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吧!”
吕浩存却是面带笑意:“后生,你今日有陆镇守撑腰,对我蓄意构陷,我全当是误会,可以既往不咎。”
他已经胜券在握。
宋清清楚昭昭等人面露愤慨之色,围在执剑堂门口的诸多看客也脸色不忿。
他们完全不用背负任何心理压力,毕竟在天悬城这样的地方,内门与外门,一字之差,却是足以压死无数人的泰山。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本以为此事是以讹传讹,今日得见,才知什么叫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的眸中涌动着的是汹涌的杀机,目光阴寒的盯着褚青霄:“你说什么?”
“你却偏偏要在暗地里杀害朱仁照!”
“那是因为他!”吕浩存当下便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那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话说得漂亮,但却更像是一种,你已经那我无可奈何的挑衅。
她不允许他们通过任何办法相互沟通,更不允许他们破坏褚青霄定下的规则。
他说着,身子朝前迈出一步,也不顾一旁还有陆三刀坐镇,将自己周身的剑意激发,五境武夫体内的正阳真气与雄浑剑意,在这一瞬间奔涌而出,就要将褚青霄包裹。
“说!昨日是不是又去金楼喝酒去了!?”
“我们兄弟四人昨日鬼迷心窍,擅离职守,去了金楼饮酒!今日一早才归来,害怕被大人责罚,所以刚才才说了那番谎话!还请吕执事与陆镇守责罚!!”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吕执事这样的父亲,也就怪不得会教出吕焕那般贪生怕死,出卖同门的儿子了。”褚青霄幽幽言道。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随时可能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的悬崖畔上……
这也意味着,这位神河峰恶名昭著的镇守大人,选择毫无保留的站在了褚青霄一边。
醒悟过来的吕浩存额头上浮起阵阵冷汗,他知道就在方才,他险些着了褚青霄的道,若是真的应了褚青霄的问题,那不就是等于不打自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