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住了。”
“但他的年纪着实有些大，这样的伤势想要恢复几乎没有可能。”
“他的五脏六腑衰竭，近来可能已经发生跌境之相，本就是行将就木之躯，受这样的伤势，就算能醒过来，也活不了几日了。”
小院中，中年医师一边情理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回头朝着褚青霄言道。
“跌境？”褚青霄闻言一愣，他倒是从未听孙离说起过这事。
修士，尤其是武道的修士。
一身真气灵力都藏于血肉与五脏六腑之中。
随着年纪渐长，肉身衰弱，身躯之中无法将灵力真气藏纳，自然就会出现跌境之时。
而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也就意味着，他的身躯已经到了行将就木之时。
褚青霄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那倒在床榻老人，这才明白当初，他为何会决定前往曲州。
褚青霄看着那医师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就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别忘了，它有护主之能……”
“你想去求执剑堂的人，把燎原剑还给你对吗？”褚青霄却继续问道。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众人，言道：“所以啊，想靠宗门制裁，不如想想怎么帮着老头子，度过最后的时间。”
“我早就应该把它送回去了，他们取回灵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我就不信，天悬山能糊涂到连这种事都不管！！”
“前辈何意？”褚青霄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看了一眼褚青霄，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床沿——在大多数时候，他睡觉时，都会把那把剑放在那处。
“就为了这个就敢当街杀人！？他六桓峰未免太跋扈了些！”宋清清闻言愈发的愤慨，她侧头看向陆三刀言道：“你不是神河峰的镇守吗？你家弟子被如此欺凌，你这不去状告郑铃音！！”
楚昭昭也在这时走到了褚青霄的跟前，她有心安慰，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知如何说起。
孙离的脸上浮出一模苦涩的笑意：“没什么大碍，有劳小友还为我跑一趟。”
虽然心头难过，但还是转头看向那医师，言道：“谢过先生。”
孙离却看向褚青霄言道：“我的身子是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小友也不必骗我了。”
一旁的褚青霄闻言也皱起了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不然你还能指望着郑铃音给他偿命啊？”
“可怎么管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下已经尽力了。”那医师又朝着褚青霄言道。
在天悬山的瑶光剑池中，灵剑无数，王剑也有足足七十二柄，但能拥有护主之能的却是那三十六柄天罡神剑中极少部分。
“一个是行将就木的内门弟子，一个是如日中天的神剑持有者，并且还帮宗门寻到一把可能成为第三十七把天罡神剑之物，你觉得郑铃音会受到处罚？”
“要面子上过得去，就把郑相推出来挨顿打，然后面目思过几个月，要是这点面子都不想要的话，那就嘴上责罚几句，禁足一两个月，也就罢了。”
“天悬山的人当真是可恶！”
孙离感叹道：“老朽这行将就木之年，能遇见小友这样的人，倒也算是我的福气。”
“护主之能……”听闻这话的楚昭昭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不是灵剑。”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再次看向褚青霄道：“人都有这一天的，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小友不必悲伤。”
“而这件事情，说到底也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俗套戏码罢了。”
她们试图上前搀扶，可这时，褚青霄却朝着她们摇了摇头。
想着这些，褚青霄的心头愈发的难受。
算是，与它道别。
楚昭昭也上前掏出了荷包，取出了几两银子递了上去。
或许，他也意识到自己快要走到那一步了，所以想带着燎原剑再走上最后一程，去看上最后一片风景。
褚青霄见状，赶忙伸手搀扶，同时嘴里有些担忧的言道：“前辈你的伤势未愈，还是好生静养。”
正沉浸在沉闷气氛中的众人，在这时回过了神来，褚青霄最先反应过来，他赶忙转身走向屋中，只见躺在床榻上的孙离此刻已经苏醒，他慢悠悠的坐起了身子，目光略显迷茫的打量着周围。
宋清清第一时间上前扶着老者，徐当仁则继续说道：“一把灵剑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灵智。”
孙离显然是并无法知晓褚青霄与郑相发生的冲突，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褚青霄恰好发现了倒地的自己，方才将他救起。
周围的薛三娘与楚昭昭等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难过。
他的步伐很缓慢，每一步都走得略显艰难，但他却很努力的迈出每一步，似乎像以此证明自己，还能靠自己走下去。
“灵剑早些还回去晚些还回去，又有什么区别？”
而约莫十来息的时间之中，房间中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