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安愣了愣,他退后一步,低头看着褚青霄。
目光中,有些许审视与打量的味道。
似乎,是在衡量说出这番话的少年,是抱着怎样的心境。
而很快,他就从对方那决绝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笑了起来。
“褚青霄。”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他这样说道,迈步从褚青霄的身旁走来,再次来到了褚青霄的对侧,坐了下来。
而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看向褚青霄时,他之前眉宇间的热络之色已然散去。
那一刻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如果在你的心底,李在山该死的话!”
“你还是不懂!”项安再次打断了褚青霄的话。
“褚青霄!剑甲也好,武陵城的人也好,他们已经死了!”
看褚青霄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未经世事,任性胡闹的孩子。
“这样的人,难道就不值得活着?就一定要跟武陵城陪葬,才算是你褚青霄眼中的好人吗?”
“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围困武陵城,也没有杀死剑甲!”
褚青霄的回答,并没有让项安满意。
“知行合一。”褚青霄沉声道。
他点了点头,声音沉闷:“嗯,我杀的。”
项安站起了身子,他低头俯视着褚青霄,眼神中带着怜悯。
“那是不是我,小竹,我们都该死!?”项安怒声问道。
这不过是最简单,也最理所应当的要求。
“活着的人,难道不应该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吗?”
“我或许真的不懂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要走一遭,试一试。”
“但即使他不妥协,武陵城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一个从十二年前的噩梦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对于项安的转变他也并不觉得惊讶。
“还有赵念霜,你也想要杀了她是吗?”
项安却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那件事背后藏着什么,你如果一意孤行的话,可能会……”
“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怕你连累我?”
“我们是大夏朝廷的子民,苛杂税收不曾拖欠,徭役兵役不曾逃避。我们履行了我们的义务,大夏朝廷理应保护我们,不是吗?”褚青霄问道。
褚青霄看向他,幽幽说道:“那……宋归城他们的公道呢?”
“是!最后他是妥协了!!”
“公道?”
“他无论做什么选择,武陵城都注定难以被拯救。”
“我……”
在刚来到天悬山的日子里。
“他被关在地牢中,每日受尽皮肉之苦。”
“而如今这些叛军都已被剿灭,这公道朝廷也算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就是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呈递到泰临城的御前,那皇帝也只会当什么都没看见!”
但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真的不会拖累你们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他平复下心头刚刚泛起的些许涟漪。
“无外乎死而已,或许你并不知道,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在武陵城的时候。”褚青霄打断了对方的话。
但让项安没有想到的是,听完他的话后。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陵城在孤立无援中一步步走向深渊,直到灭亡的消息传来。
“当年之事,背后有大人物在操控,你的刨根问底,就是害死他的根源。”
“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不过很快他就再次言道:“好,就算你要公道,那当年天下乱象也是由那些叛军所致。”
“我并不恨你们。”
可与之前那热络且兴奋的笑容不同。
项安一连串的质问,让褚青霄陷入了沉默。
别说将武陵城的危局传递给朝廷,就是见上一面神峰的镇守都难上加难。
项安道:“可十二年前天下板荡,各处叛乱四起,朝廷自顾不暇,这岂能怪罪?”
那时的大夏朝廷,自顾不暇,政令根本不达南疆,难以组织起兵马支援,亦是有心无力。
“李在山,是你杀的,对吗?”他忽然问道。
“魏先生曾今说过,天下至道无外乎四个字。”
他反问道:“不怪朝廷,难道怪我们自己??”
项安却接着说道:“他是从武陵城逃出来的,可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
“……”褚青霄刚要解释。
李在山的死,对于褚青霄而言并不算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