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爷不认识此人?”
“好大的胆子,六皇子发丧,你们居然还敢在此吃喝。”一名士兵挥舞长枪刺了过去,枪头不偏不倚,正指着顾修云的喉间。
酒桌上大口吞咽饭菜的青年,竟然能得到杜三爷如此赞誉,莫非真是一位惊世大才?
正说着,酒楼外传来一阵丧音,并伴随着女子的悲鸣。
“朱琼!!”
“杜三爷?”
望着顾修云,同坐一席的宾客都露出疑惑之色。
身穿紫红锦袍的杜三爷喜气洋洋的走到酒楼前,两侧还有家丁在燃放鞭炮,锣鼓喧天,阵仗闹的极大。
这人,真的是杜三爷的贵客?
此刻杜三爷尚未出场,酒席未开,顾修云居然就动起了筷子,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
四名军士捧着白色素服走到杜三爷面前,沉声道:“恭贺督抚大人喜得贵子,祝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朱琼是高丘城守将,跟杜三爷分别掌管军队、政务,双方素来不和,今日杜三爷设宴,朱琼却拉着一群人吹奏丧音,摆明了要拆他的台,两边都是高丘城的掌权者,众人谁也不敢得罪。
“朱琼!”
酒水一饮而尽。
“好酒,敢问此酒叫什么名字?”顾修云连问道。
刹那间,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都是顾修云指点自己混迹官场,乃至平步青云的景象,隐约中,仿佛两人已经相识了十年之久。
这一枪若是刺中凡人,必死无疑。
捧着丧服祝贺杜三爷,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份耻辱,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得气的吐血。
楼厅中的宾客早就聚集到了门外,只剩下顾修云跟顾月依旧坐在席间,品尝美食,显得格外惹眼。
见到顾修云跟顾月二人,一名伙计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公子可是杜三爷的客人?”
名流宿老们满脸震惊,酒楼外骑着高马的朱守将神色大变,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一侧的长刀。
宿老正想吹捧两句,却看到顾修云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琥珀色鱼肉,大口咀嚼起来,脸上顿时一滞。
宾客们纷纷起身恭喜,跟顾修云同坐一席的名流宿老们也连忙走了上去。
杜三爷眼中闪过愤怒。
“恭喜三爷喜添新丁!”
先前跟顾修云对话的宿老取出一支褐色长笛,朗声说道:“恭喜杜三爷,小老儿恰好从镜国寻到一支珊瑚笛,以杜公子的俊秀相貌,跟珊瑚笛相得益彰,日后必定是牝凉城首屈一指的人杰。”
名流宿老们转头看去,酒席上正坐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此刻楼厅中宾客全都走出了酒楼,只有他们两个还坐在席位上,异常惹眼。
“玉琼海泽。”
就在宿老们叹息之际,顾修云周身青衫鼓动,无形劲气直接将背后的士兵轰飞出去。
“本将也不想扰了杜大人的兴致,无奈前不久刚收到消息,六皇子逝世,国主悲痛之余,下令将牝凉城所有酒楼、勾栏、戏台全部关停,七日内不得开放,并且所有人都要缟素加身,哀哭示忠。”
顾月轻启朱唇,尝了一口,顿觉沁香扑鼻,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杜三爷这话可就折煞老朽了,”宿老连声道,“方才宴席间,我与贵府的顾惜命公子相谈甚欢,顾公子不拘一格,恣意洒脱,不知是何方英杰,竟能得杜三爷的青眼相待?”
听到此话,跟顾修云同坐一席的名流宿老眼中闪露精芒。
“好香的味道,众生域广阔浩瀚,美食数不胜数,既然到了这里,定要好好品尝一番,丫头,走。”
然而,杜三爷不愧是官场上的风云人物,高丘城督抚,深吸一口气后,接过了丧服,披在身上,并朝着北方跪去,“杜知秋突闻噩耗,心中悲痛不已,只求圣上龙体安康,下官愿结草披素,为六皇子守孝七七四十九日,以尽为臣之心。”
“一个时辰前,本将收到皇城递来的飞鹰传书,”朱琼双臂环抱,“至于圣旨诰文,明日应该就能到了。”
门外的名流宿老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敢开口阻拦,朱守将麾下的军伍,个个都是凶悍之辈,杀人不眨眼,谁敢招惹?
何况对方又有国主这面大旗,厅内两人不知好歹,撞在了枪口上,只能说他们活该。
杜三爷眉头微皱,看向门外。
说着,一群士兵冲入酒楼,四处打砸,哪里是奉旨关停酒楼,分明是砸杜三爷的场子。
这等高手,已经不亚于开脉境修行者,其中最强的甚至能跟开脉六重天搏一搏。
众人面露惊色。
顾修云拉着素衣女子走进一侧的酒楼。
百日前,杜三爷妻室诞下一子,这位督抚老爷已经生了六个女儿,如今总算有一个儿子,自然要大肆庆祝,宴请全城宿老。
在座的名流宿老一脸阴沉,却又碍于身份,不好开口问责。
“哦?”
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两人沿着街道行走了片刻,忽然,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
朱琼脸色青白不定,憋了许久,才哼声道:“本将要执行公务,今夜子时前,所有酒楼、勾栏瓦肆、青楼画舫,一应关停,先从这里开始。”
牝凉城最强的先天武者,寿数将近三百,实力早已达到开脉四重天,便是吞食了一头完整的斗霄境妖魔。
“先天高手,高丘城内居然有一位先天?”朱琼背后冷汗直冒。
官场的规矩,对先天高手没有任何束缚,这等人物堪比开脉境神人,来去如风,数万大军都拦截不得,神灵不插手,他们就是世间最可怕的存在。
杜三爷喉间咕噜一声,心中既迷茫又疑惑,他记忆中的顾修云分明是个儒雅书生,怎么又变成了先天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