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去测过简明精神病量表,离病人组的得分还有一定距离。我没得精神病。
路医生:
正常人哪会去做精神病量表?
病人组的分界线是35分,分数越高,预示病情可能越重。正常人离35分固然有距离,但100分和35分也有距离
路医生试探:你怎么想起来去做精神病量表?
病人:哦,有天我回家,看到路边有个玩具,是只很可爱的毛绒兔,我就捡回去了,然后有一天我发现毛绒兔
路医生:毛绒兔动了?
病人:哈哈哈哈,毛绒兔怎么会动呢?医生你真幽默。总之,我当天就去做了精神病量表,我没病,您放心。
路医生:这没人听了能放心。
病人临走时问他附近哪里有鬼屋。
既然怕鬼,为什么要去鬼屋?
果然病得不轻。
路医生的好友在治疗精神分裂方面颇有建树,他给病人写了好友的名字和就职医院,柔声说:你要是害怕去精神科,下午我可以陪你过去找他。
病人默默看了他几秒,数度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开口,可能是太感动反而说不出话吧。毕竟,像他这样体贴又负责的医生已经不多了。
他送这位叫琼仁的病人出门时,下一位病人已经等在门外了。
第二位病人身形高挺,一头黑发束在耳后,皮肤极白,英俊得出奇。
两位病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彼此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都为对方的长相感到惊讶。
他们对视的画面实在太耀眼,路医生想起来一个成语交相辉映。
简直想掏出手机拍个十张八张。
他带着第二位患者进入诊室。
这位患者叫焰摩逻阇,不知是哪个明星推荐来的。
名字这么特别,应该是少数民族吧。
路彦:你的主要诉求是治疗失眠。
英俊的男人静静点头。
路彦:请问你这种情况多久了?可曾吃过什么药?
男人想了想:两年零九个月。吃过安眠药,但没有效果。
路彦:能具体聊聊你怎么开始失眠的吗?
当然。
男人思索片刻,将经过娓娓道来。
我有一个秘书,工作时她会不自觉地唱歌。唱的都是同一首,非常难听。
男人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自从听过她唱那首歌后,我就再也没睡着过。只要闭上眼睛,哒哒哒哒的旋律就会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路彦:你为什么不制止她唱歌?
她工作繁重,唱歌可以有效维持意识清醒,不至于加班加得神志模糊。为了工作效率,我不能阻止她唱歌。
路医生大为震惊。
资本家果真名不虚传,宁愿自己两年九个月不睡觉,也不放弃压榨打工人的剩余价值。
无耻!
路医生心疼完素未谋面的秘书,突然觉得不对,他看向男人的头顶,乌黑浓密,让人嫉妒。
这人是来消遣他的吗?
要是两年零九个月没睡过觉,这就不是脱不脱发的问题,人早该在阴间定居了。
脑子里不断回想歌曲旋律是一种强迫行为。我建议你转诊精神科,想治疗强迫症,七分靠吃药,三分靠疏导,我能做的只有三分。
男人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用极黑的眼眸静静看着路医生:药物对我没有效果。还有其他方法吗?
被男人如深潭的眼睛看着,路医生心里莫名发毛,冷汗无声无息湿了后背。
明明对方一直表现得温文有礼,但他就是止不住的害怕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建议:这个要不您有没有试过改变入睡环境?选择在自己觉得舒适的环境入睡,可以播放一些让您放松的环境音,比如雨声、海浪声、白噪音,说不定会有用。
男人:啊。这样么。
他垂眼沉思片刻,站起身问:非常感谢你的建议。请问,附近哪里有鬼屋?
您想去玩儿?
焰摩逻阇:不,去睡觉。鬼屋的音效和游客的尖叫,总是让人很放松。
路医生:?
*
游乐园停业大酬宾,鬼屋票价低至三十元,帅哥,买张票吧。
琼仁打量几眼柜台上贴的褪色海报,压了压帽子,抬头说:来一张。
售票员公式化的笑脸突然泛红,给他拿了一张免责声明,您签字后得稍微等一会儿,我们鬼屋规定,一次至少得进两个客人。
他签好字,售票员又给他拿了一个手环。
您要是特别害怕,就按手环上的红键,我收到讯号就会进去把您接出来。
琼仁扣紧手环,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鬼屋的游客留言簿上说,这座鬼屋扮鬼的演员演技绝伦,就像真的鬼一样神出鬼没。
完美符合琼仁练胆的需求。
看得出鬼屋的生意确实不好,琼仁足足等了半小时,才等来第二位客人。
还是位熟人,俩人刚刚在路医生那里见过。
一个连琼仁这样对长相不敏感的人也觉得惊艳的男人。
琼仁对他点了点头,好巧,又见面了。
你好。病友也对他点点头。
病友穿着一身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袖扣、胸针齐全。面容沉静,有种纵使天塌地陷也不能让他动容的气势。
这样的人出现在鬼屋里,很像是从晚宴上被传送过来的,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售票员突然打起了哆嗦,像光脚踩了漏电的电线。
您怎么大驾光临了了了了了了~
病友看了售票员几眼,驻阳办的?
售票员点头。
原来这个鬼屋是你们开的,病友说,我要一张票,可以扫支付宝吗?
售票员依旧战战兢兢:我们怎么能收您的钱。
病友蹙了蹙眉,转过头问琼仁:你好,请问票价是多少?
琼仁:三十。
病友和他道谢,然后扫码付账,问:入口在哪边?
售票员弱弱的指了指左边。
病友打开左边那道门,走了进去。琼仁赶紧跟上,他想和病友组队,万一晕倒,病友还可以替他呼叫工作人员。
鬼屋里光线很暗,琼仁刚进去什么都看不清,干脆停着等眼睛适应。
他分神想,病友又高又帅又有礼貌,还有钱,这种男人应该很受欢迎,为什么售票员那么害怕?
驻阳办又是什么单位,他倒是听过驻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