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煮酒
饶州，常兴府城。
有间酒馆。
方锐化身青衫书生模样，带着辛雪儿，在二楼的一处隔间坐下。
桌上，摆放着茶点，店家还挺有巧思，将这些点心，做成了小动物模样。
辛雪儿都不舍得吃，将自家碟子中的点心拨弄着，大眼睛亮晶晶，嘴中小声嘟囔着，似乎在演绎方锐给她讲过的故事，类似过家家，一个人玩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方锐的目光，她就歪着脑袋看过来：“叔叔？”
“没事，你玩吧！”
方锐摸摸小丫头的脑袋。
这么长时间相处，辛雪儿在外人面前，还会怕生；可面对他，已经很是自然放松了，如小猫咪面对主人展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这时，小二进来，送来一壶青梅茶，深深看了一眼方锐这个青衫书生，暗忖道：‘这人可真有气质，就跟书中的人儿似的，以前我见过的人中，没一个可比的，难怪掌柜吩咐要结一份善缘……’
刘昀脸上浮现出一抹肉疼之色，不过，宝剑已被方锐拿去，自知要回无望，便大气一挥手：“此剑，名为‘青霄’，我曾用它斩过一条青蛇，先生若喜欢，拿去便是。”
刘昀眼睛都看直了，如此神仙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啊！
“我等二人，今日便效仿先贤，青梅煮酒论英雄。刘君观之，西南三州中，何人可为英雄啊？”
不多时后。
“善哉！善哉！”
“那便不妨再多喝一杯。”
“此中，必有大外力，可这等外力从何而来？”
“公子，这是掌柜吩咐赠送的茶水，不要钱。”
旁边，正在玩耍的辛雪儿，抬头看了这小二一眼，就又低下去了，没有半点大惊小怪。
一个汉子脸上满是忧愁：“我就关心家门口的事儿，最近，破家的越来越多了啊！”
‘对比起来，方才那位听闻有着反王命格，是为王前驱的宇文黯，反而有着一番成就。’
“这这这……”
此番动静，让旁边桌上的一人调侃开口：“怎么，这位兄台也有造反之志乎？”
刘昀见方锐似有离去之意，连忙道：“先生神人也，今日听先生一言，如闻仙乐耳暂明，还请先生留下，我好时时请益啊！”
他似乎想起什么，突然伸手一抓，将刘昀腰间宝剑取拿在手：“刘君既收我玉佩，便以此物相偿吧！”
“小二，再给我来……”
“此玉佩赠我？”
但，理论只是理论，逆天改命何其难也！
他周身灵光一闪，震开刘昀，已经带着辛雪儿离去。
方锐心中一动，忽然笑了：“这饶州，天定蛟龙气运被夺，反王异军突起，天地颠倒，阴阳错乱，真有趣啊！”
“我如何当得起英雄？”刘昀吓了一跳，手腕颤动酒水都洒了出来。
“乱世必出妖孽啊！”
‘虽然穷困，一颗心却没有被限制，眼界很开，而交游人物，这就是根基爪牙。’他心中暗暗评价。
“哎，说不得，这个可说不得！”
孰不知，这是方锐为了避免麻烦，没有太过压制身上那股出尘忘俗的气质，才让无数人想要交好，愿意卖个人情。
小二脸上欢喜心动，可又不大敢接，怕坏了自家掌柜结善缘的想法。
方锐抬头，直视刘昀眼睛：“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观刘君，有朝一日，可取那宇文黯而代之。”
他恨不得叫上一壶好酒，喝得大醉酩酊，可一摸怀中刚发的一两多俸禄，看着身上这件破旧、久未换洗的长衫，终究是改口：“再来一碟茴香豆！”
“这娃娃年轻了不是？你以为，那些员外、地主，谁在他们后面？贪官污吏，蛇鼠一窝，可不是说笑的哟！”
“这西南三州的饶州，物产丰饶，江河纵横，纵使今岁大旱、蝗灾，受到的影响也相对最轻。”
“前日，我听一个行商说，凉州有些地方，已经易子相食了。”
方锐颔首，随手打赏一角银子。
……
“刘君百折不挠，矢志不渝；三十年如一日，初心不改，如何当不得英雄？”
刘昀苦笑，最后提出一个人选：“我还听闻，凉州有‘妖祖’楚狂人，此人来历神秘，不为人知，无人见过真容，每一次出手，皆如云龙探爪，不可窥得半分痕迹……疑似凉州所有乱军幕后掌控……有驱兽成军之法，诛杀一州世家老祖……此人可当得英雄否？”
“无事，既给你，拿了便是。”
“唉！”
他暗忖着，急忙将玉佩塞入怀中，忽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让自身精神昂扬、奋发，那种感觉就好似渴死的鱼儿得了水，久旱逢甘霖。
‘世上竟有这般人也？’刘昀面露惊色，心中闪过这般念头。
“这是气运被夺，命格将崩？！”
“一同盘剥小老百姓，所得好处，三七分成……”这是个看透的。
方锐斟酒问道。
……
掌柜的连忙出来：“各位快收了神通吧！喝酒就喝酒，千万莫谈国事。”
“可……”
方锐颔首，忽地诡秘一笑：“以我观之，西南三州中，堪称英雄者，唯那位‘妖祖’楚狂人与刘君也！”
“是啊，我还听说，就这，咱们饶州，都是西南三州中最好的了，受灾较轻。原州、凉州，那才叫一个惨呐！”另一人接茬儿。
方锐摇头：“正如这些人所说，我一路走来，所见吏治也最坏。”
刘昀思及此处，不由悲从中来：“空有一腔凌云志，奈何难生两翼风。时不利兮可奈何，奈何奈何奈若何啊！”
方锐自然看穿了小二的想法，吩咐道：“我有一事需得你帮忙，看到那个人了么？可请他过来一叙。”
“日子不好过啊，又是干旱，又是蝗虫……”有人叹息。
‘这也的确是古怪！’
坐在角落，一个名为刘昀的中年男人，忽地拍案而起。
“此人多有暴虐之举，性格狷狂，吾料其或有大祸，中道崩殂，也犹未可知。”
所幸，那人也只是揶揄，不追问了。
“此人性情懦弱，多思少断，不可为英雄也。”
刘昀抱住方锐大腿，不肯松开：“先生不愿留下，我也不敢让先生为难，只是，我如今困顿，还请先生再助我一助啊！”
“这……”
方锐目光闪烁。
“如此大环境，当大半的人都活不下去了，怎能不揭竿而起呢？”
方锐看到在得了自己支持后，刘昀头顶显化的气运蛟龙形体稳定，不由一笑。
一股浓郁的酒香，伴随着清新自然的青梅气息，逸散而出。
“贵人叫我？！”
“先生！先生！”
刘昀干笑着摆手。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宁静致远，好如芝兰玉树，明明容貌不甚俊朗，可身上气质却极是不俗，宛若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和常人区分开来，令人一见忘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