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有死,原来你去了赤壁!”
“除了军师,天下还有谁能有如此气吞山河,浩瀚天下的气势和自信?”
徐庶将纸张高高举起,犹如陌拜一般面朝天空,又重复看了数遍。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军师!
你隐身多日,是否也在追忆昔日的新野时光?
可曾记得我?记得赵子龙?
还有那付诸心血的新野书院?
虽然新野书院为荆襄氏族所烧,化为焦炭。新野十万兵马,被刘备和诸葛亮祸霍精光!
但还有我,还有子龙……
还有军师你!!
自上次子龙说曾看到陈牧的笔迹,徐庶虽然并不质疑子龙的话,但对于陈牧的生死,依然心存疑窦。
可是今天看到了这激荡起伏,豪迈九天的诗句,他已经可以一万个确定,军师陈牧便在赤壁,就在军中!
他并没有死!!
“元直,至于嘛……”
张辽看到徐庶读罢第一张纸的诗句,一会仰天垂泪,一会又似乎悲哀失落,不一会的功夫,又变得情绪激荡。
难道一首高亢豪气的诗句,在徐庶这里还能读出五味杂陈来?
于是不解的问道。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与陈牧的交往,从未感受过陈牧的人格魅力和无尽才华。
更没有受到过陈牧的恩惠和帮助,他对于陈牧,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仰慕和钦服。
因此自然难以理解此时徐庶的心情。
徐庶不言,缓缓的拿出第二张纸。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徐庶反复默念,如同着了魔一般在院中来回踟躇。
“文远,你觉得这一首诗,又如何?”
徐庶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张辽。
张辽诧异,略加思索之后,认真的说道:“第一首诗,犹如大鹏展翅,扶摇万里,有凌云之志,豪迈不可言状。”
“可是这第二首诗嘛……”
张辽尴尬的一笑,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几多哀怨,几多伤感,像个娘们,像个落魄的书生……”
张辽说完了,也感觉似乎是极度不给徐庶面子,毕竟徐庶可是自诩乃是陈牧的弟子门生。
“也许陈牧先生另有高意,我一个粗人,只知道战场杀敌,这舞文弄墨嘛,委实不是我的擅长,无法体味陈牧先生的深意。”
张辽轻轻一笑说道。
徐庶眉头紧皱,叹息着摇了摇头:“陈牧先生从来不是一个悲情之人,更不是蜗居山野之间,毫无志向的凡夫。”
“你看到的是哀怨和牢骚,我看到的却是陈牧军师的志向和决心!”
徐庶的目光变得极为坚定。
“决心?什么决心?”
张辽纳闷的问道。
“安黎民,消战祸!”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住!”
徐庶想起昔日在新野书院之中,陈牧对他的教诲,无限相思,涌上心头。
张辽点头,似乎有所领悟:“昔日我跟随吕布,征杀四方,只知道打打杀杀。后来跟随丞相,方知天下又正邪之分,军阀有仁义和暴虐之别。”
“如今得听徐庶之言,了解陈牧军师的胸襟气度,才知我等碌碌之辈,竟然如此愚昧可笑……”
张辽感佩至极,叹息说道。
“将军,丞相文书到了!”
张辽正要说话,忽然一骑飞驰而至,送来赤壁发来的文书。
张辽接过拆开,看过之后,抱拳行礼:“元直,我还有军务需要处理,你先自便,得空再来看你!”
张辽告别徐庶,上马离去。
……
“子龙,果然如你所言,军师真的未死!”
徐庶倒了一杯热水,走到赵云的床边,控制着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
赵云接过水杯,手一颤抖,滚烫的开水洒在腿上,却也浑然未知。
“元直,你说军师真的没死,可知他在哪里吗?”
“当啷!”
赵云将水杯扔在地上,摔的粉碎,双手抓住徐庶的手腕,迫切的问道。
“子龙!”
“子龙,你且安稳躺好了,我慢慢告诉你。”
徐庶担心赵云疮口崩裂,多日的将养毁于一旦,急忙提醒说道。
“元直,子龙自新野一别,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军师……”
赵云缓缓堂下,虎目之中,泪光闪闪。
“子龙一时迷糊,错过了军师,致令军师漂泊无地,直到今日方才现身,我之罪也!”
“但有他的行踪,我纵然是爬,也要爬到军师身边,朝夕聆听教诲,纵然是牵马坠蹬,余愿已足!”
赵云想起自阔别陈牧之后,新野之败,长坂坡之围,樊城之败……
而他盲目的跟随,盲目的愚忠,盲目的拼命……
没有了陈牧军师,三军没有了灵魂!
我赵云也没有了灵魂……
徐庶伸手在赵云的肩头轻轻拍了几拍,安抚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据我所知,此时陈牧军师,可能已经到了赤壁前线去了!”
徐庶将赤壁传过来的陈牧诗稿递给赵云,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
而他此时内心对于陈牧的渴念之思,实在是比之赵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云接过细看之后,泪痕闪闪,叹了口气说道:“军师的壮志豪情,爱民之心,一如既往!”
“可惜我赵云却已经半身残躯,想要再为军师冲锋陷阵,何其难也!”
赵云忽然又坐了起来,抓住徐庶的胳膊!
“元直,你我现在就走!”
徐庶惊呼:“去哪里?你还要去樊口去寻刘备?”
曹操此行,只留下张辽一人护卫,但也并非监视。
若是赵云此时想要脱离樊城,往樊口而去,确实并非多么难的事情。
“你我同行,往赤壁去找陈牧军师!”
赵云连连摇头,急不可耐的说道。
“好!”
徐庶面色绯红,兴奋的说道。
但随即又坐下,刚刚的兴奋之色全然敛去。
“怎么?元直,你若不去,我自己去了,生死有命,我只要尽快见到军师!”
赵云看到徐庶的反应,心里略有几分不高兴,负气说道。
“子龙,我与你同去,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你身上,我还有两个顾虑……”
徐庶皱眉说道。
“有什么可顾虑的!你我都是陈牧军师的门人,难道还畏刀避箭,贪生怕死不成?”
赵云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睁着眼看着徐庶,高声说道。
“子龙……你镇静些,听我说!”
徐庶再一次把自己的手掌放到赵云的肩头,沉声说道。
“你的伤势未愈,此去赤壁,颠簸不平,我担心你旧伤复发,后期难以痊愈……”
徐庶还未说完,就被赵云打断了:“我少小从军,冲突两阵之间,早已看淡了生死!而且我的伤势,我最清楚,徐元直不必担心,量也无妨!”
赵云此刻急于见到陈牧,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
“还有一事,你须也要想个明白……”
“如今军师在赤壁,多半已经表明了态度,已经归于曹丞相麾下,而你一直不肯归降,犹然属于刘备一方!“
“你现在樊城,独处一院,不管是丞相的开恩,还是我的面子,百官都不好说什么。若你去了赤壁大营,身份岂不尴尬?”
“你若铁了心要去,那自己的事,可要事先想想清楚!”
徐庶斟酌再三,缓缓说着话,又给赵云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了过去。
赵云凝眉沉思,将徐庶的水杯抱在两手之间。
“我们先去见陈牧军师,至于我要不要归降,等见到军师之后,再做定夺!”
赵云面现悔恨之色:“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全凭军师替我做主!”
说着话,抬起水杯,将那一杯水一饮而尽!
双目之中,闪着耀眼的光华!
“好!”
“子龙,既然如此,你我即刻动身,前往赤壁!”
“你在此稍后,我去见张辽!他是丞相差派下来看护咱们的,且此去赤壁,路途虽不遥远,却一路复杂,还需依仗他的照看!”
徐庶内心之中,早已迫不及待,只因碍于赵云之事,一直隐忍。
此时顾忌消除,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了!
……
“什么?你们要去赤壁?面见陈牧?”
樊城府衙内,张辽吃惊的看着徐庶,惊诧不已!
“百万雄师,集结在赤壁,早晚就是一场大战!”
“子龙伤势未愈,乱军之中,实难照应周全……元直,何不隐忍一时,等丞相凯旋,自然有和陈牧相见之日。”
张辽顾虑重重的说道。
丞相将徐庶和赵云两人的安危交付到了他的手里,若是两人有任何闪失,他难辞其咎!
“文远!”
徐庶两眼含泪:“我在许昌之时,听闻陈牧军师的死讯,夤夜在我院中做坟,恸哭三日。生不如死!”
“我来荆襄,投奔主公,也是为了给陈牧军师复仇!”
“我原本以为我与陈牧军师阴阳两隔,再无重会之日!如今陈牧近在咫尺,我怎么能不去见他!”
“若不令我前去,每一个时辰,都是折磨……”
徐庶说话之间眼泪颗颗如黄豆一般,掉落面颊。
张辽心中慨叹!
人说陈牧在新野,颇得民心!
如今看徐庶,可见一斑了!
虽然徐庶被丞相用计赚到许昌,也有数月之久,可是对于陈牧的敬仰思念之情,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历久弥深!
这陈牧,竟有如此的魅力?
张辽忽然之间,也有一种想要看看这陈牧是何等风采的欲念!
到底是什么人,能写的出那么凌天狂放的诗句?
“可是,子龙乃世之虎将!如今身受重伤,将养未好。我怕万一出了事,丞相那里,我不好交代……”
张辽犹豫再三,依然未决。
“文远,此事丞相绝对不会见怪。说不定还有封赏。”
徐庶听到张辽如此说,忽然果断的说道。
“此话怎讲?”
张辽一脸茫然,挠了挠头皮。。
“子龙说了,是否归降丞相,全赖军师陈牧一言!”
徐庶缓缓的说道。
呼!
张辽仿佛屁股下面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然跳了起来!
“果真如此??”
张辽瞪大了眼睛!
赵云自从在樊城被擒,已有将近月余!
虽然丞相礼敬有加,坦诚相待。
但他似乎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毫无归降之意!
丞相为此,日夜烦躁,嗟叹不已!
丞相曾言,昔日我杀吕布,至今不悔。
但若今日我因子龙不降而杀之,我有生之年,都会后悔无地!
难道视死如归的赵云,竟然为了能够急切看到陈牧,而不惜归降我主?
要是真的如此,果然如徐庶所言,说不定主公还要重加赏赐于我!
赵子龙这样的猛将,成为我的战友,而非敌人,这也是我的幸运了……
张辽想起昔日长坂坡下的雄姿,樊城誓死不降的战神,犹然心悸!
“到底这陈牧,有何等魅力,竟然让你们不顾生死,不念前程,只求一见?”
张辽喃喃说道。
“文远,有朝一日,你和我家军师陈牧相见,也会被他的人格与魅力所折服!”
徐庶毅然说道。
“但此时,你快安排车马,送我二人前往赤壁。”
张辽霍然转身!
“我亲自护送你们,前往赤壁!”
……
赤壁水寨!
曹操率领夏侯惇,文聘,夏侯渊等人,严阵以待。
曹操倒是要看看,周瑜是不是如那位年轻文士所料,夜袭赤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