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坐在车后座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靠着车窗看外面斑驳的夜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转到旁边的顾岑柯身上。
她想,自己是喝多了还是喝傻了?
——十分钟前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风口处,林绛愣着觉得像梦,像没睡醒。
她没接他的纸,用手抹了把眼泪,低声道谢,又忍不住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岑柯收回手,垂眸看着她,视线落在她哭红的眼尾和鼻尖上,然后又侧向一旁。
“大概五分钟,很不小心听你哭了个全场。”
这话里的调侃让林绛一时语塞,尴尬和悲伤的情绪烟消云散,“我还要谢谢你吗。”
“如果不用纸巾的话,就不必了。”顾岑柯弯下腰直视她,问:“不舒服?一直捂着肚子。”
林绛抬眸看他,拧着眉,眼眶中的水雾瞬间漫延而出。
她没说话。
但下一秒听见男人叹了口气,说:
“走吧,送你。”
就这样,十分钟后,林绛坐上了顾岑柯的车,喝着便利店买的热牛奶,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平复了很多。
狭小的车厢里满是顾岑柯身上的味道,这个气味林绛太熟悉了。
在曾经的一段日子里,她疯狂迷恋这个味道,淡雅的木调香中藏着凌冽的雪松气,很像他这个人,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拒人千里,很难亲近。
他似乎很累,闭眸靠在椅背,呼吸轻缓。林绛透过车窗的反光去看他,利落的眉骨眼窝,往下是鼻梁、清晰的下颌线,还有被高领毛衣微微遮住的喉结。
她曾经有过很多次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可她从来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林小姐,您说一下地址吧,我老板的公寓离得远,先送您回去。”
开车的是顾岑柯的助理小刘,年纪不大,看上去和林绛相仿。在他出声的同时,顾岑柯睁开眼向林绛的方向看来,她慌忙收回眼神,心口怦怦乱跳,面上倒是修炼了一个不动如山的好本事。
“向阳路的万胜酒店,我住那儿。”林绛说:“麻烦你了。”
小刘似乎习惯了开夜车,后视镜里兴致勃勃地冲她笑,“您客气了,我拿钱办事,您要谢就谢我老板吧。”
林绛也笑了笑,没搭话,她偏过头视线落在车窗上,却发现顾岑柯也正在看车窗倒影里的她。
“你住在酒店?”
密闭的车厢里,气氛因他低沉的声音而局促起来,林绛点点头,“嗯,暂时住酒店。”
“我记得你家就在北京。”
“家里有门禁,不方便。”
她轻描淡写地给出一个理由,不愿深聊,印象里顾岑柯一直是个不多事的人,林绛以为聪明如他,可以领会到她这简单明了回答的言外之意,没想到顾岑柯继续追问:“为什么不租个房子?”
林绛有些为难地皱眉,以前顾岑柯没这么多话的。
“经常四处跑,租房子不常住……也不方便。”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带着羽毛一样钻进她耳朵里,很痒。林绛偏头在肩膀上擦过,她想问问他为什么笑,却也张不开嘴。
“我没想到你会签约娱乐公司。”再开口,顾岑柯如愿转移了话题,“我以为你会继续画画,办画展或者开工作室,那很适合你。”
闻言,林绛偏头看他,对上他深褐色的眼眸。顾岑柯也看着她,“你的画很有灵气。”
林绛声音有些抖,“我送过你一幅。”
“嗯。”顾岑柯沉沉地应了声,“我记得。”
林绛连忙把头转向窗外,她喝了口已经只剩温热的牛奶,压下今天这各外起伏的情绪。
顾岑柯大学毕业时,林绛送了他一幅画做礼物,可整个大学期间,他们都只是泛泛的点头之交,实在没必要单独送一份礼物。为了能让他接受,林绛硬是给他们俩之间的共同好友全送了一幅。
那时候他已经入行,算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了,毕业典礼那天很多人围着他,将画送给他时,甚至没来得及说句话他就被人叫走了。
林绛以为那幅画他根本不会看呢。
他居然看了,还夸有灵气,如果是以前,林绛会很高兴。
“可我喜欢演戏。”林绛看着深夜孤寂的街道,声音很低,像是在和自己说。
她整个身子都是侧着背对他,顾岑柯只能看见她苍白落寞的半个侧脸,这样的林绛,跟他印象里那个似乎永远不会笑的高傲姑娘格格不入。
“演戏也很好,你很适合。”
林绛心脏一紧,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了。她想说声谢谢,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是微信。
已经将近十二点,谁会给她发消息?
林绛打开手机看了眼,生怕是邱诚又有事找她,当看到是李词时,她才松了口气。
对话框里是几张照片,巍峨的宫殿和庄严雕像还有非常眼熟的黄金门,阳光洒在上面,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