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埋穹顶】
方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语音写完一个小转折了,还借着自己的残手精修了一遍,心满意足发给陆鹿姐欣赏我的大作。
然后转头去厨房做饭。
手受伤之后颠锅炒菜多少有点不方便,但是我厨艺还是没的说的,简简单单做了几道菜,跟方棠发消息,让她赶紧回家吃饭。
我语音刚刚发过去,方棠就开门回来了。
“咱俩真的心有灵犀,我刚刚做好饭,你就回家了,快来吃饭。”
方棠提了个纸袋子放在玄关柜上,淡淡点头:“做了什么好吃的?”
“照烧鸡腿,芸豆小炒肉,凉拌苦菊,番茄鸡蛋汤,还有米饭。”我笑起来,“怎么样,我贤惠吧,有姐姐在,保你吃香喝辣。”
方棠笑话我:“就你还姐姐呢?”
“你做那么多菜,手已经好了?”她挂起来大衣坐过来,摸了摸我的手腕,“装盘的时候,肯定又疼吧?”
我其实没那么娇贵的,我从小就比别的小孩能忍痛,摔倒了蹭掉一块肉,都后知后觉。
“有点,你吹吹我手腕,吹吹就不痛了。”
方棠捧起来我的手腕,低眉吹了吹,温温热热的呼吸扑在我的伤处,痛也变成了一种入骨的酥痒。这个角度低头去看她,她眉眼之间有种虔诚的温柔,像是神明跪下来,向信徒乞求怜爱。
我的心一下子软得不像话。
她顺着吹吹的姿势吻了我的手腕,抬起头再看我的时候,眼中波光温润,如同洒满月光的小湖泊。
“小黎,你还想写她们的故事吗?”
我愣了愣,不晓得方棠为什么忽然态度转变,前几天她不是还不愿意叫我碰这些的吗?
“写,你今天带回来的是材料吗?我晚上整理一下。”我扯她去洗手吃饭,“你跟我说说,有什么新进展。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能多一点就多写一点。”
吃完饭,我擦净桌子,看方棠把纸袋子里的资料拿出来。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小姑娘的照片,是那批遗照中的其中三张。
“娃娃脸,黑长直和小红毛……”我摸过来照片,“你找到了她们的资料?”
翻过来,照片背面圆珠笔写了名字。娃娃脸叫汤原,黑长直叫杨顺梓,小红毛叫郑芳山。
感觉都是很寻常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跟我同年级但是却不太认识的某些高中女同学。这种寻常感更叫我手腕抖了抖,背后蹿起来一股恻恻凉意。
照片下面是一些更为详细的生平。
汤原,性别女,十八岁,三云市人。十六岁辍学工作,当过服务员,收银员和酒店前台,最终通过面试,进入穹顶足道城工作。
杨顺梓,性别女,二十岁,方水镇永盈村人。十七岁只身前往海都投奔姐姐。在姐姐的介绍下,进入穹顶足道城工作。
郑芳山,性别女,二十三岁,别州人。十九岁大专毕业,二十岁结婚,二十一岁离婚,二十二岁进入穹顶足道城工作。
不同的相貌,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籍贯,不同的履历,唯一相同的就是终点。
人生终点,止于穹顶。
中间万千磋磨,读来简直叫人觉得字里流血,满纸荒唐。
这一次的资料比之上一次整理的来说,又更为详细了一些,是根据两位同在穹顶工作,后来脱身的姑娘口述得来。方棠安排在付春熙那边的证人里,就包括这两位。
我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有三个淡淡铅笔小字:穹顶案。
是方棠的笔迹。
下午写言情,女主抬起陈旧千纸鹤看到了透出来的纯情告白。傍晚回到现实,我抬起证人证言,只看到了案件的命名。
不得不说,幻想和现实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穹顶案我会好好写的。”我垂眸,“谢谢你信任我。”
我深呼一口气:“那两个证人,我有可能接触到吗?”
方棠显得心不在焉:“可以,我跟付春熙打声招呼。”
我微微打量方棠:“你在想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在想,你比我想象的爽快多了。”
我翻白眼:“你想说我人傻好骗就直说,还什么爽快多了,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