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莹听完,先是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又赶紧小小声地说道:“不会吧,小侯爷能遇上什么事儿惊动他啊……而且要是被……咳咳盯上,那还得了?”
“可不是嘛,好在这几日大理寺倒也没什么动静。”
“不过那位大人虽然听着好像很凶,但是我前些日子看他抄南国公府的时候看了眼,长得可是真好看哇,和那些画上的人一样好看!”
“真的吗!我也好想看一看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遇上。”
“万一——我是说万一,小侯爷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还怕没机会见到人吗?”
“呸呸呸,这话是能胡说的吗!小侯爷平平安安最重要!”
两人的闲话聊完了,苏沐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理寺!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最高司法机关!”他在内心无声地抓狂起来,“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能惊动大理寺啊……”
苏沐欲哭无泪,若是这具身体此前当真是做过了什么事,那岂不是自己就要成可怜的替罪羊了?这要是不小心落个斩刑,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他的脑海里迅速划过了无数描述古代严苛刑罚的文章,只觉得手脚冰凉。
斩刑还算利落,这要是碰上什么割鼻子挖耳朵的,那倒还真不如当时在水里就让他死了算了。
怕归怕,如今的他除了安静地在床上躺尸,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只能先拖上个几天看看情况了,说不定再过几日,大理寺就忘了自己这茬也未可知啊。
苏沐如此盼望道。
但这个拖延大计很快就进行不下去了,原因无他——饿了。
自从他醒了之后,嘴里灌进来的除了药还是药,他的意志力花在了咽下苦药的时候尽量不皱眉上,遇上铺天盖地而来的饥饿感的时候,他溃败得一塌糊涂。
于是在第二日的傍晚,这位安定侯府的小侯爷睁开了眼睛。
秦安和——也就是苏慕的母亲,看到自个儿宝贝醒了自然是喜上眉梢,厨房里的粥为着他不知道何时醒过来而一直备着,以至于苏慕还没开口说些什么,清粥已经端了上来。
被迫提前醒来的苏慕提心吊胆地靠在床板上喝着粥,一堆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时刻准备着在小侯爷手一抖的时候及时地接下喂饭的活。
他只能努力地盯着自己的粥看,一口一口极其机械地吞咽,顺便思考一会吃完了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一直装睡下去。
他慢慢地咀嚼着,先梳理出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首先,毫无疑问,自己的这具身体是这安定侯府上金枝玉叶的小侯爷,叫做喻之。
其次,现在身旁坐着的这位是安定侯府的女主人,也就是自己的娘亲。
小侯爷在别人嘴里是个沉默寡言,但性格并不恶劣的人,虽然不喜与人亲近,却也从不招惹别人,独来独往的时间居多,以至于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沐陡然间觉得压力大了起来。
他不是个惹人厌的话痨,但也不是个内向的人,一张嘴能说会道都是有目共睹的,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有过以一己之力把差点误入传销组织的大爷大妈忽悠回来的壮举,这让他突然要变成个沉默寡言的人,实在有些困难。
看着苏沐的表情逐渐凝重,一旁的秦安和还以为是清粥不和胃口,温声开口道。
“喻之莫要挑嘴,这大夫说了,你如今刚刚醒来,只能吃这些清淡小粥,等你身体好了,贪嘴娘也不会拦着你。”
苏沐这会儿还想着如何瞒天过海呢,听到这温和的声音,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愧疚感又蠢蠢欲动起来。
欺骗一个母亲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倒真多了几分孤僻的模样。
一碗粥也终归有见底的时候,他将举着的碗递出去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夫人的眼睛,对着那双盛满温柔关切的眼眸,苏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喻之如今觉得怎么样?”
“我……我很好,就是容易觉得困。至于伤口……已经不疼了,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一张口,刚刚准备的那些腹稿通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考虑什么人设,单纯地就想让面前的这个妇人不要担心。
苏沐自然知道这些话或许还欠妥当,但他也不后悔,静静地等着面前之人的下文。
没让他等太久,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紧攥被子的手背,“没事了就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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