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音这个娇娇娃,说两句就又开始哭泣了,“可……可奴隶也是人啊。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会生老病死,他们也是会难受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阿姊为何不能以己度人,偏偏要如此斤斤计较。”
“戚望舒,你又欺负音音!”这时,戚兰庭也打院子里经过,见到这边有争执便走了过来,看着戚容音梨花带雨的模样,二话不说又开始责备望舒。
呵,那可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是这样,永远是这样,所有人都会向着戚容音,无论如何。
自从戚容音随她的外室母亲进到戚府之后,就彻底形成了一个怪圈,所有人都会偏向她,上辈子望舒会觉得是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她的到来,让自己了母亲,没有了父亲的宠爱,连兄长也都偏向她。
戚望舒便什么都想跟她争上一争。可若是赢了别人也只会说她本该如此,她欺人太甚,输了就嘲笑她比不上庶女。以致于望舒甚至会有意无意去模仿她,用一副善良得体的外表掩饰自己内心的腐朽。
可是到最后,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戚容音也不过只是个废物美人,被她母亲灌输了太多伦理纲常,所以也只能一辈子等着其他人来拯救。
望舒先是呛了戚兰庭一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人了,没见她上赶着找骂吗?”
随后又极为嚣张地对着戚容音说:“他的奴契在我这儿,不过若是容音妹妹喜欢,我倒也不是不可以送给你。”
戚容音止住了抽泣,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又转过头看了江凉空一眼。望舒继续说道:“江凉空,你可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送你一路扶摇,直上青云。”
江凉空身形晃了晃,眸中似乎带了些泪光,最后他向戚容音弯下了腰,“多谢容音娘子好意,但君是君,奴是奴,贱奴卑微,不配得到娘子关心。日后见了也定当离您三丈远,免得污了您的眼。”
戚容音上前一步,想要牵住他的手说些什么,却被拒绝了。
望舒嘴角牵起了一抹无声的微笑。戚容音,我或许不该同你争的,但这一局,是我赢了。
上辈子,一个戚府总是一面晴空万里,一面乌云笼罩。有戚容音的地方呢,和和睦睦,充满着欢声笑语。而望舒所在之地,有时是一滩沉寂的死水,任尔强风吹拂,也掀不起一丝波浪,而有时则是铺天盖地的谩骂,永无休止的争吵。
望舒常常觉得自己就是那话本中的反派角色,主角自然是她的好妹妹戚容音。小太阳一般的戚容音哪哪都好,做事情张弛有度,为人和善,更是孝顺父母、尊敬兄长,和侍女也能打成一片。很多人喜欢她,很多不喜欢她的人最终也会慢慢喜欢上她。
晏妙年便是后者。
可晏妙年曾经是望舒的至交好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戚容音的话,如果她没有在望舒面前句句不离戚容音,句句夸赞戚容音的话。
那日,望舒与她起了争吵,她责备望舒心肠歹毒,说她自私、小气、善妒。活该大家不喜欢她,活该她没朋友,活该她父亲兄长都偏心戚容音。于是她们彻彻底底断了联系,望舒发誓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交心。
前世也不是没有转机。那时,二十五岁依旧待字闺中的戚望舒成了他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娘子,父亲匆匆忙忙榜下捉婿,即将成婚之时,晏妙年找到她说,那探花郎不是什么好东西,望舒不信,反呛道:“所以我戚望舒活该没有人爱,所遇皆非良人?”
后来,再见她时是在与晏希白的大婚宴上,她唤了声皇嫂,道了声恭喜,不知真心假意。
再后来,便是天人永隔,杳无音讯。
这时,前往皇宫的马车已经到戚府门外了,管事的嬷嬷正催促着望舒上车。望舒的确想不明白,晏妙年为何要让自己进宫伴读,她可不是什么好学之人,先皇后在世时便管不住她,更何况父皇恩宠加身,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
马车一路前行,入了太子东宫,望舒随着奴仆走到一处宫殿。
只见此时晏希白正散漫地坐在案前,端得一副倜傥模样。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而晏妙年正跪坐听训。
“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了,这《诗经》竟一句也背不出来,罚抄三遍。”
戚望舒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未曾想太子殿下训人都是这般温柔。晏希白见她进来后,便放下手中书,浅笑着说:“来啦。”
望舒行礼,道:“太子殿下安好,公主殿下安好。”
晏希白上前将她扶起,道:“早就听人说戚家二娘子端庄优雅,温和从容,本宫这妹妹打小不好读书,还请多照拂些,若她蛮横无理,不听管教,只管来找本宫便是。”
望舒浅笑低眸,应道:“是。”
“那这几日你们二人且在东宫住下,本宫晚些再来。崇文馆也有些尚在读书的郎君,相比之下书香气浓厚些,好养一养柔嘉这个急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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