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的整个身子都被吞进了巨颚的四瓣嘴,这种活着被吞噬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只是右边的手臂断面和右腿的断面更痒了,与其被吞到肚子里腐蚀,我希望感染病毒能够更快地感染我的大脑,让我直接变成没有意识的感染者。
可身体一侧的感觉越来越奇怪,我仿佛感觉我的身体在延伸、扩散成了一大片,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意识也逐渐模糊,在一片黑暗中仿佛看见了无数条蓝色通道,由极其细小的蓝色细线汇成粗线,粗线再汇成更粗的线,最后连接到了一个蓝色的太阳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十几秒,但也有可能是半个小时。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意识重归于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感觉身体往前一滑,我就像牙膏一样被挤了出来。
“哗啦——”
我的身体连同许许多多的蓝色杂质一同被巨颚吐了出来,带着一股难闻的腐烂气息。
“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
我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好像力气被抽走一样,尝试了四五次才成功站起来。
“等等……不对!发生了什么!什么情况!”
我呆呆地歪着头,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的衣服还是少了一只袖子,裤子也还是少了一条裤腿,但从残缺的布料中伸出来的物体……不就是我的右手和右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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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出来了?怎么回事?”
理论上即便是使用氨基酸血清,也不能恢复断肢,甚至那种失去整整一条腿的情况连钙质化血清也无法修复那么多骨骼。
但身体一侧的胳膊和腿都能正常使用,就算是氨基酸血清生成的新肉也不能立刻正常使用,现在这条胳膊简直就像是原装的一样,除了皮肤白的简直不像话,完完全全就是新长出来的颜色。
更何况我明明被这么大一只感染体吞了,怎么可能一点感染病毒都没沾上?
“不对……是天启他们的血,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苏家兄妹的血的确含有足够融合感染病毒的细胞,实验成功了!”
我摸着自己的脸,在我的瞳孔中蓝色星光闪烁,那是成功挺过了感染病毒侵蚀的现象。
“只是这手臂和腿是真没想到,实验里只是免疫病毒,没有断肢再生啊。”
我蹲在地上思考起过去的实验记录来,竟然没意识到背后的巨颚体竟然又有了动静。
“难道说这血不仅融合了病毒,还把巨颚体的肌体重塑能力给偷过来了?”
说干就干,我一拳打在面前的冰壁上,丝丝鲜血沿着冰面流下,我看着擦破的拳头,除了血有些发紫,并没有要自动愈合的感觉。
“……什么嘛,我果然还是普通人类。”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寻找一下离开雪洞的方法,却看到巨颚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四瓣嘴。
粘稠的蓝色血液从它胃中反呕上来,吐的到处都是,巨大的身体一阵阵痉挛,不停地发出难听的嘶吼声。
“怎么可能?看这样子,是要蜕皮啊!”
我一眼就看出来,面前这只西陆七恶魔的反应很明显就是要蜕皮,可是怎么可能?
自然界中的蜕变往往是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也就是说巨颚完成蜕变后也许会变成更具有杀伤力的怪物——比现在还可怕。
“就算是这样……”
我从地上找到了一颗剩余的子弹,用尽全力压入弹巢,再把弹巢按回枪膛,将枪口对准了巨颚。
突然,巨颚的四瓣嘴中再次吐出了一个物体,混合着大量的果冻状的凝胶。
“等等……等等等等!”
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那竟然是人,至少是个人形。
不可能啊,刚刚被吞的明明只有我一个,怎么会吐出来俩?而且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好像……是个孩子?
那是一个留有黑色长发的女孩,身上完全赤裸,但我在这诡异的状况下根本没功夫细看。
年龄可能在十五六岁那个时间段,但当我看清她的脸时,我猛地后退了两步。
那张脸竟然出奇地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少女从地上起身,呆呆地看着我,从正面来看再次确认了一遍。
那竟然是亚叶的面貌,只不过看上去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更像是亚叶的幼年体。
然而,当我看见她头发内侧时,我再次将左轮举了起来,并顶在了她的头上。
少女的头发外侧是正常的黑色发丝,但越往里,越发出一种深邃的蓝色,从内侧看直接就是一片蓝色的表面,连发丝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头发,只是为了模仿出头发形状的高浓度感染物质。
“你不是亚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冷冷地质问道。
“我……是你……吧?”
她口中呢喃模糊的音节,不过只是些破碎的字词,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波动。
更奇妙的是,我似乎竟然能()
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说明——她可能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别读我的思想!”
我用食指扣住扳机,顶在了这个人形物体的额头上,但突如其来的恐惧充斥了我的大脑,我立刻意识到那不是我的情绪,而是来源于面前的少女。
我瞄准了她,她的恐惧却一点不落地被我感知到了,就好像扣下扳机死的就是我自己一样。
明明知道这不是我记忆中的亚叶,甚至连人类都不是,但为什么手指会如此僵硬?为什么我光是扣下扳机都无法做到?
……
……
……
我咒骂了一句,把手中的枪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