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不少还在发行的报刊社都来了,记者们忙着架设摄影机和闪光灯,将镜头全部对准要塞内的高台。
这个高台处于雪原要塞内广场正中,无论是周围的建筑物还是附近的城墙上方都能清晰看见这里,而我也将在这里完成这次演讲。
人们将头从附近的建筑物窗口里探出来,这边那边的城墙上到处是人,一时间我站在整个雪原的焦点中央。
帝国的军人们看过来了,佣兵们将目光投过来了,雪原的士兵们也从餐桌上抬起了头。
“他还真敢做啊……”
地下层入口处,孙耀宗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台上的我测试了一下麦克风,他驻了根单拐,这次战斗过于激烈,孙耀宗的右腿也受了伤。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隆重的庆典,并非为了昨日的胜利,亦是为了祭奠我们没有回来的同胞。”
我的声音从那边远远地传到了孙耀宗耳中,不光是他,全雪原要塞的各处都听的清清楚楚。
“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就在昨天,我们回到了雪原要塞,就在前些天,我们在甄选城内同贸易联盟展开了一场死伤惨重的战斗。”
“我们不会忘记那些牺牲在甄选城、与巴别塔战斗到死的同胞们!他们的遗躯会铺成我们前进的道路……”
“但此时此刻,我不由自主想要回忆一下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战斗……”
“是因为雪原将感染者问题彻底解决让他们失去了手中的利益吗?还是雪原的经济越加高涨令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我相信在场的雪原集团军是最为清楚的,因为你们都是在这座要塞生活了三年之久的人,你们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事。”
“雪原的()
同胞们,从始至终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死守雪境线,在刚开始的一年里我们同对面的帝国兄弟浴血搏杀,伤亡率高达96%,同时还要与境内的尸潮作战,那段时间大家都知道,出任务的意思就是捐躯。”
我叹了口气,悲凉的声调通过广播传遍整座要塞,也将我的声音散播向雪原各地的电台。
“而贸易联盟干了什么?他们有给我们送来哪怕一点帮助吗?!”
“大尸潮的伤痛是我们自己吃下的,我们被帝***团压的步步后退时他们连一发子弹都没有送来,大饥荒时期我们饿到吃倒下的同伴的尸体却没有收到一粒粮食!”
“甄选城知道我们有多么困难,可他们选择了不管不顾,任凭我们的家人和孩子倒在寒风中绝望的死去!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为了贸易联盟而战?”
“和平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我们同帝国人签订停战协议,我们让农田开花播种,我们将工业发展直到重现黄金时代的辉煌!他们却要已经融为一家的雪原集团军和帝国第三集团军再次开战!”
“受过致命伤的弟兄们也应该想一下,如果没有巨颚的肌体重塑能力,被割掉的头或是被刺穿的心脏哪还有命让你们活着站在这里?”
“贸易联盟限制的不仅是我们的利益和自由,更要剥夺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生存权力,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卖命?”
“在最困难的时候不见甄选城伸出援手,现在却要来打破我们建立起的稳定生活,我不能允许这种行径,相信你们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
“我们用事实证明没有贸易联盟的援助我们也能活下去,而且活的更好!”
“若想要不失去自己的亲人与家园,我们不能再继续听而任之了,战斗才是出路!这一次,我们不再保护为一己私利而剥削底层避难所的联盟、这次我们为自己而战!”
“我是雪原主寒露,在此宣布,自此以后,以乌兹矿场、白树高地、极地冰原为主体的广大雪原区域不再属于贸易联盟管辖范围。”
“雪原集团军是一个独立的整体,这是我们的家园,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领地!”
“若敌人胆敢踏入雪境线半步,我们将会组织迅疾如风的反击。”
“此为《雪原独立宣言》。”
话音刚落,雷鸣般的叫好声和鼓掌声经久不断,我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场。
效果比我想像的还好,我原本安排沙雀带领佣兵部在我演讲结束后带动一下气氛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演讲能力,反响比我想像的还大。
或者说并不是我在煽动,而是雪原人已经早就对贸易联盟深有不满了,只是欠缺一个契机。
而我便是那个契机,也是带动他们反抗贸易联盟统治的第一枪。
“呦,老板,演讲的不错嘛,像我这样的坏女人都激动到心脏砰砰直跳了,要是你想趁现在撩我可是个好机会哦。”
沙雀斜倚着墙双臂环抱在胸前,鲜红色的长发遮不住她笑的合不上的嘴。
“少贫嘴,在场的记者可不少,这段独立宣言隔日就会被各大新闻报道在整片西陆,我敢打赌贸易联盟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自然的,雪原原本就是贸易联盟的地区,现在我要带着雪原集团军脱离贸易联盟,甄选城的大人物们绝不可能同意。
“啊啊,真要打仗啊?我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老板你到时候可得保护我。”
沙雀低下头委屈道。
“如果你没在我面前瞬间拧断十几个敌人的脖子,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我从沙雀身前走过,她也如影随形地跟在了我身后,手上的匕首()
在空中抛起又抛落。
“哎,您给钱,说啥是啥,我们这些办事的只管杀人就行了,嘻嘻。”
红发的佣兵一把攥住了匕首的尖刃,殷红的鲜血从她手心滴落下来,不过沙雀相当乐在其中,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血。
“不过还是奉劝您一句,提防着点张将军,他好像并不想同贸易联盟开战,而且他跟老板你的意见恐怕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合……”
“我跟言河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提意见——把你该做的事干好!”
我头也不回地迈着步子离开,靴根的马刺叮叮当当的撞击着脚下的地面。
“唔……我大概已经能预料到结局了,因为就算是再好的兄弟,在时间的流逝间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隔阂呢。”
“至于这隔阂会不会成为裂缝再到深渊,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沙雀小声地笑了起来,看着我径直前行的背影,她却为我感到了一种悲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