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鸣笑道:“完全不懂,但由衷佩服。”
“没的事,熟能生巧。瞧,”她将绣针由下方刺入,不知怎的,经过一针又一针密接滚过,白绸上渐渐出现了一道涟漪,彷彿刚被蜻蜓点开的水面()
,“这叫『滚针』。”
谷中鸣指着鸟的尾羽,问道:“这种呢?”
“这叫『撒针』,看到吗?针法是不规矩的,有长有短,有正有偏,像一笔接一笔勾出图画来的样子。”
谷中鸣一一询问,才知蜀绣有十九种针法,细分竟可分类至百种以上,比任何他所知道的武功套路都来得复杂。
他觉得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一日未尽,他已见识了雷门刀和蜀绣两项绝艺,同时汇集在成都府这间小小的陋屋里。
“万仞,”雷万仞之母扶着腰起身,道:“娘先歇一歇眼睛,面好了吗?”
“快了。”雷万仞在厨房回道。
“史大娘派人来拿货的话,千万要叫我。”说着,便要踱回寝室。
“嘿。”
“对了,”她停下脚步,朝谷中鸣说,“小儿说相公不是道士,可是住在道观,是吗?”
“是,过去曾长住丈人观。”
“你可认得一位洪道长?”
“洪?认得一位的,不知是何名字或道号?”
“认得?”她眼中霍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无奈的叹口气道:“可是我只知道他姓洪,而且……二十年过去,也不指望什么了。”
此时,雷万仞捧着香喷喷的面条出来,道:“我阿母逢人便问认不认得姓洪的道士,相公可别见怪。”
谷中鸣摇摇头:“不会,不过,伯母究竟为什么会问呢?”
“陈年旧事了,”她叹道,“虽然事隔二十年,我仍然不甘心。”
“我们边吃边谈好了。”雷万仞说。
雷万仞之母眱看谷中鸣良久,方说:“相公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我也不妨说了……事关家母,在我仍待字闺中时,无声无息的失踪了,至今尸骨未获……”
古人云无风不起浪,无缘不聚首,这一番谈话,有好几个前因,好几个后果,时间未到,留待分晓。
雷万仞之母将她所知的来龙去脉细细道出,其阿母如何从洪道士和樵夫处各得到一张药方,如何疑心两人皆来自长生宫,两张药方如何凑巧的合起来正好是一帖“断胎方”,如何在出去与洪道士会面后就失踪了,而且消失得一点痕迹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