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时玥一跺脚,一咬牙,“我是认真的!我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啊!”
秦琴只好说实话了:“但你当大小姐的时候,你哥也一样看不上你啊。说白了,他看不上你的时候,你变得怎么样,都是看不上你的。中了他意的时候,就算是放个屁,都是香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时玥的眼神一呆,被秦琴说中了要害。秦琴看在眼内,说:“你管家,银子都在你手里,你说话还有几分硬气。你不管家了,你娘身子又不好,护不住你,那不是所有的依仗都没了?你手里连把刀子都没有,怎么护着你自己周全?越发的被踩进泥地里去了!”
时玥顿时垂下头去:“大姐,你说的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可是我爹我娘,总觉得我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说是要我管家学本事,家里偏疼的,还是哥哥。谁叫他是男人,日后要光耀门楣的呢!”
秦琴拍了拍她肩膀,说:“我也没有让你和你哥反目成仇的意思,一笔写不出两个‘时字,何况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不过生而为女子,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活得比男人艰难些,你好不容易挣到手里的筹码,还()
是别轻易丢掉。相反,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手里的筹码,再弄得多一些,这样更加好点?”
时玥多聪明一人啊,顿时陷入了思索中。
秦琴又笑了一笑:“三万两银子可不少。苏云锦吹风,固然不对。但归根到底,是不是还是那个热血上头逞英雄的人最可恶?他一把花掉这么多银子,都是因为钱不是他挣的,库房也不是他开的。那么就谁开口谁负责喽。你只是个无辜的待嫁姑娘而已,怎么也不能落了个不是啊?”
时玥若有所思,秦琴趁机告辞。
跟秦琴告别的时候,时玥只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回身进了屋子。
谢夫人玩够了兔子,把它们交给照料的人,又去看新的话本子。时玥走进来的时候,谢夫人正在看得入迷,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连连招手:“玥儿来了?来来,来瞧一回这书,‘阔少一掷千金求笑,知己难觅彻夜长谈。这个倪小官人为了心上人蕊儿,竟把父母留下的良田给卖掉了,只为了求一个和蕊儿共度良宵的机会。哪怕是蕊儿发觉他是真的知己,两人从此私定终身,往后又靠什么过日子呢?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败家子啊。”
那可巧了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她时玥说话了,时玥立马接过了话头,说:“人家话本子里到底是读书人写出来圆梦的。要是放在了身边的真人真事上,哪儿有这种圆满。阔少一掷千金,能换人一笑就不错了,还引为知己……引为舔狗才是真的。”
谢夫人抬起头来,看着闺女,惊讶道:“玥儿,你今儿吃了火药出门的?怎么气性那样大?谁惹你生气了?”
时玥给母亲行了礼,坐下来,眼睛一眨,红了眼圈:“娘。哥哥今天为了讨苏云锦喜欢,花了家里三万两白银买了一车没人要的闺阁女子字画回来。身上没钱,还叫我过去付账。等我过去了,他还伙同外人嘲笑我穿着打扮不出挑,没有别的女子明媚好看。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原本只是装的,说着说着,真委屈上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下来。
谢夫人心疼地递过了帕子给她,道:“别哭了。昀儿真是的,你可是他的妹妹啊!他应该护着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