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徐,不知是在人,也有坏人,咱们不能因为仇恨一个国家,而仇视那一国的所有人,因而进行无情残暴的屠杀,就在从永定关来的这一路上,咱们不是也对沿途的百姓很好嘛,难道他们不是秦人吗?”
四个义渠人都不言语了。
“既然如此,若是咱们仇视的,本就是好人,那咱们是不是就变成了恶人?”
羌瘣的又一句反问,使四人更加哑口无言。
“曾经的义渠,的确被大秦所吞没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试问,华夏列国几百年来,被吞灭的又何止数十个。”羌瘣继续说道,“宋国,越国,郑国等等,就连大周国都已经不复存在,若是这些国家的国人天天嚷着复国,那么天下还可有宁日?”
“而吞并他们的那些大国,又当真都是坏人当政,恶势力当道?”
“虽说与秦王只是今日方才见面,但吾觉得,他真的乃当世英才,不仅睿智聪颖,还胸怀大度,倘若换做其他君王,想必咱们如今已经在阎王那里喝茶了。”
目光呆滞的索林虽然面孔僵硬,但心脏却是狂跳不止,羌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打破着他的认知。
三长老慨叹了一句,深沉地说道:“或许,是吾等复国心切,误导了年轻一辈的娃娃们,让他们整日生活在仇恨的世界里,甚至已经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四长老则看着索林,语重心长地说道:“索林啊,吾等几个老家伙看着你张大,教你骑马,射箭,打猎
,用兵,却忽略了你的实际感受,义渠部族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但有一个问题可能吾等这些老家伙都没想过,那就是一旦复国成功了,将来的路又要怎么走。”
一向话语不多老也是忧叹一声道:“不错,四哥与咱想到了一处,若是复国成功了,这些娃娃整天的要打要杀,得罪完了大秦,又会去得罪赵国,最后没准会有被灭族的危险。”
“是啊。”三长老接着说道,“若是一味的追求复国,而最终导致整个宗族被华夏所灭,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三个长老和羌瘣同时看向正在发怔的索林。
索林虽然内心受到的冲击颇大,从小的认知被打破,但头脑却飞速地旋转着,认真地思考着听到的每一句话。
良久,索林缓缓地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几位长老,说道:“作为义渠的少族长,吾想问几位前辈,这次不管咱们的结局如何,咱们义渠部族,是否再也复国无望?”
三位长老互相看了看,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不错。”三长老开口道,“咱们若生,则依照约定,再不可冒犯大秦,咱们若死,则义渠根基已伤,再谈复国,也只是痴人说梦。”
“好!既然复国再也无望,那咱们以后都不再提这个字眼。”索林咬着牙关说道,“现在的唯一目标,便是如何能让族人脱离苦海,如何得以在自己的土地肆意的牧羊,如何能不受外族欺压之苦。”
四长老喜道:“哈哈哈,看来,咱们的少族长,的确是张大了。”
“细细想来,这复国与族人过上好日子,似乎的确是两码子事情。”三长老却有所悟地说道。
羌瘣说道:“本就是两码事,就如同仍旧生活在大秦的那些义渠人,不是过的好好的,难道他们不比你们快乐?既衣食无忧,又不用将仇恨刻在心上。”
羌瘣的一番话,又说的让三位长老羞愧地低下了头。
“恕吾直言。”羌瘣接着说道,“这两者的区别,在于一为掌权者不想失势的私欲,一为替部族着想的公义,孰轻孰重,又该作何抉择,想必诸位自有决断。”
索林刚才说的话,也正是悟出了这样的道理,为了使()
三个长老更加明晰,羌瘣便更加露骨的说了出来。
毕竟,舍不得权利的,都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
“哈哈哈……”三长老大笑道,“自从被俘的那日起,老夫对生死便已经看淡,又怎么会留恋那摸不着的权利,以后是你们的天下,该怎么选择,便由索林决定吧。”
四长老老互相看了看,也都点了点头。
索林见三位长老不再坚持复国,知道他们如今是真的把部族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吾觉得,咱们应该先想办法赢下这场比试,带着全族人回去,然后与大秦订立盟约,永不互犯。”
三位长老同时点头:“好,就这么办。”
羌瘣却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事情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