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史官记载的这场战争,只是寥寥几笔带过,不敢多加描绘。
载曰:“岁饥,人相食。”
短短五字,有时候史官轻描淡写的一笔,背后就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百姓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距离柳君羡到盛京城下,并且开始攻城已经过了三月有余了。
盛京城依旧高耸于大地之上,城墙更是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反之,柳君羡麾下的人马纷纷有了倦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氏皇族把此处定为国都是极为高明的远见。
那些武道高手不敢进先登营当炮灰攻城,俗话说的好,兵对兵,将对将。
倘若他们一齐攻城,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大雍所剩的武道高手尽皆聚集于盛京,更不用说镇恶司和六扇门的千户与捕快了。
因此,直到现在鏖战三月,都是无关痛痒的。
人是死了不少,但都是一些抓来充数的壮丁还有一些死囚。
至于盛京城这边自然是军队中的普通人了。
“咳咳咳…”
姬如鼎面色枯槁,眼窝深陷,气若游丝,一看就是命不久矣了。
一旁的方天细心地照顾着他,因为此事,方天都没顾得上去城外斩杀无生会的教主。
姬如鼎每天还是嗜睡,但醒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偶尔醒来倒是能和方天胡天海地乱侃一通,仿佛又回到了清河郡城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只有方天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尽管腿已经被方天治好,但他已经无力下床行走了。
这一天,夏日的骄阳被云层遮盖,几丝凉爽从天边偷偷刮来。
姬如鼎满脸酡红,精神饱满,根本看不出之前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兴冲冲来到院子里,腿脚利索的宛若二三十岁的小伙子。
姬如鼎找到正在理发的方天,对他说想要看一看盛京城的热闹街市。
方天盯了姬如鼎一眼,心下一沉,但他面上却带着微笑,只是嘴角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涩。
他知道分别的日子要来了。
方天沉默着,把辛辛苦苦“请进来”剃头的顾客送出去,接着转身轻轻搀扶着姬如鼎走进了他久违的盛京城内。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方天搀扶着姬如鼎漫步在盛京城内。
一位老者一位少年,看起来就像是爷慈孙孝的两人一般。
老者春风得意,少年似乎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浓愁。
本来应该是少年得意,春风正盛,可却偏偏倒了过来。
要是在以往肯定能吸引许多人注意,可现在这偌大的盛京,路上哪里还有一个行人,宛如一座死城一般。
百姓们跟随着官吏,被疏散到了安全的隐秘地方,还有不肯走的老残人士躲在了自家的地窖。
姬如鼎一边走一边用极为温暖的老手轻轻拍着方天。
方天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任他拍着。
他已经送走了太多的人,现在他又要送走一位了。
等到以后修仙拥有悠久寿元后,方天又不知要送走多少故人。
他早就考虑到了,现在只能慢慢接受并适应。
方天是抱着送走平辈的态度的,他把姬如鼎当成了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