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超眉毛微皱,看着昏迷在地的老人,又看着面容真切,泪光莹莹的周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淼将二老抱到床上,彭超抽出银针为其简单地医治后,老人气息逐渐平稳起来。
周淼可算松了口气,于是领着彭超出了门,朝乡外走去。
只不过路过其他民居的时候,总会有人投来恶毒的目光,甚至有一个小孩将盆尿渍直接朝他们倒了过来。
周淼连忙闪身至彭超身前,迎着那最为侮辱人的东西,一动不动。
即便是沾染了满身的污秽,青年人依旧对孩童发不出丝毫怒意,只是淡淡地说了声:
“三娃,回去吧!”
二人一路无言,就那样一前一后又出了村子。
来到处荒田的时候,周淼突然停了下来,摸着那光秃秃的耕地出了神。
这是片极为光洁的耕地,与周遭的荒草丛生不同,此处却是什么都没有,连庄稼都没有。
周淼抓起一把土,死死地盯着它,越发愁苦。
“为什么?为什么就长不出东西来呢?我明明听他们说南殷的农田里开春撒的都是这种白粉啊?”
彭超:“……”
周淼眼角莫名地又挂着两滴荧珠。
对于一个男人,他或许哭得有点儿多。
可对于一个发自内心纯善终不被理解的人,他又错在了哪里?
“为了父母不受牵连,我守在边境旁整整一年愣是旁不敢越界。每日都听那些反乡者述说着南殷的好。他们说,那里放眼皆是金山,只要你肯努力,养家糊口绝对不成问题。在南殷,国家会谴责你的懒、堕,会让你觉得羞耻和无地自容,但却从来不会放任你不管,让你活活被饿死。”
“我曾问他们,南殷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能用来耕种的土地更是少得可怜,他们是怎么养活得了这么一大群人的?”
“有个人给我看了件东西。木杆木轮,很是精妙。只要将种子倒进凹槽后用力一推,种子便会随着木轮滚动自行送进土里,省力得很。那人说,在南殷,一个人种三十亩地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我每天都在遐想,若是我家有这个东西,爹娘肯定不会那般劳累。所以我在边境努力打工,用赚来的钱托人买回来一个播种木机还有一大包除草剂。”
“可是,播种机刚扛回来没多久便被父母给砸了,木头皆被扔进灶台,唯恐不及!”
彭超疑惑:“那除草剂呢?难道是假货不成?”
周淼苦笑摇摇头:“若是假货,这片地寸草不生又如何解释?”
他红着眼看向彭超:“是那个宣讲僧撺掇我父母连夜拔的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恨他们吗?”
彭超漠然,他望向远处天际长长叹了口气。
周淼愤愤不平:“这***的世间,这***的佛家!家家户户每天大把的时间全都被他们要求诵经祈佛,农户又怎么会精力种庄稼,除草?庄稼收成不好,大伙儿便越要靠天时,越求佛越无动于衷,这场饥荒简直就是无解啊!”
彭超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时局会改变的,相信我!”
“怎么改变?靠谁?难道靠那个软弱无能,几乎要把全部权力让给佛家的皇帝吗?她天天跟着弘佛颂佛,佛家要一分,她便三令五申给十分。这世界上有那么傻的人啊?亲眼看着自己的疆土被群神棍糟蹋成这样?”
彭超:“我若说她是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