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年?”老书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相国,您的意思是,贵国的享乐候刘肥乃那位义士的....”
张天玄淡淡回道:“正是他的遗腹子!”
史书上的万千种种,逝者们生前所走过的路线,垂老之人口中匪夷所思的怪谈,开始在齐当国脑海中重绘出那些刀光剑影,山河破碎,动机与初衷。
“齐小儿,现如今的太阴学宫,有多少学士啊?风、情、雅、至、技、巧、道、玄几派各有多少人?出没出现过天纵奇才?”
齐当国红着脸轻声地叹了口气:“南殷国国体偏小,再加上重利不重文,太阴学宫早已不负当年盛况。现如今风情雅三派合并为文派,技巧合并为工派,学宫内从上级首座到管事主事,最后到底下的弟子与学徒,满打满算不到四百余人。”
“四百余人?..”
张天玄怅然一叹:“想当初,太阴学宫集天下文()
智牛耳,慕名入场,光是最底层的学徒都不下三千,号称“天外仙界,人间圣学”。即便是此等宝地,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垂洗,慢慢没落。”
文脉首座齐当国,以往何其的孤傲,可在老者面前只敢低颔。
人家说得本就没错!虽然刺耳了些。
可即便再刺耳,他连高声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还有希望!”书生踌躇了许久,开始做“垂死挣扎”。
老者微微低头瞥了眼。
齐当国指着身后山洞讲道:“现如今的圣女才情理智决绝,前段时间又破了太阴学宫尘封数十年的漫柯棋局。大掌官临死之时断言,此女乃我太阴学宫中兴之主!不过二十八岁,已内定成了我宫下一任掌教。”
“哦?”老相国出奇地来了兴趣,不过也就是高抬了一个音调罢了。
人活得太久其实没什么好处。
可人若是活得久,会见过各种奇才、天才、绝才,见着见着也就淡了...
齐当国偷瞥了下老人的神情,顿了顿后又问道:“敢问相国,不知享乐候在贵地生活得可还好?”
老人冷哼了下,差点儿惊醒怀里沉睡的那头异兽。
“吃喝嫖赌、偷拿卡要、欠债不还、没皮没脸,活得能不好吗?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他?前几日皇帝陛下大寿,他偷偷运走了朝廷贡酒换了批乡间糟子回来。陛下新奇,问这是什么?你猜他怎么说得?他说那叫桂花新酿,专门给天神御用的!这种鬼话都能说出口!”
书生忍俊不禁,止不住地摇头:“享乐候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啊!”
张天玄斜眼看着书生:“你竟然会对他感兴趣?”
齐当国畅然:“能不关心吗?毕竟他母亲是前代圣女,也是百年来我太阴学宫第一个还原和破解漫柯棋局的人。毕竟他干娘是我苦修数年,只想于膝下当个受教弟子却求之不得的前前任大掌教,太阴学宫有史以来博学第一人!”
“是啊!好像全天下的好事儿都让他这狗都嫌的家伙给占尽了。”
二人居然默契地笑了笑。
齐当国拿出手里的玉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洞口:“能够找到这么个避身之所,保护太阴学宫文运,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
张天玄挑了挑眉:“齐小友,怕不怕?”
老书生再次爽朗笑了起来:“能够与符道魁首并肩作战,此生无憾,怕个什么?若是连您都保护不了我们,我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活路!”
“好...好!”老道士倍感欣慰,随即瞩目向前。
正前方,五里之外!
遍地鬼潮开始匍匐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