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道:“你这个时候倒是会担心你泠雾妹妹了,这几日我瞧你也没去看望看望?”
姜兰姝张着嘴愣住,低眸看了眼沈湛,见他神sE淡然地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里的委屈变成了失落。
憋了半晌,她才道:“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疏忽了,只顾着忙院里的事,都还没来得及看望泠雾妹妹呢。”
沈老太太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面上飘浮的茶叶,道:“泠丫头也长大了,这院子里的事也该学着管管,你日後下了学就多去和宣嬷嬷处处,别看她现在清闲,以前她可是侯府内宅的管妇,懂的事情不少。”
叶泠雾懵然须臾,才明白过来沈老太太的意思,心有小喜道:“是老太太,日後我定好好跟宣嬷嬷请教。”
姜兰姝闻言彻底不能淡定了,但碍着众人都在不能失了分寸,衣袖下手指甲紧紧扣着掌心才将眼泪憋回去。
等姜兰姝回去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都扣出血了。
“表姑娘还是坐下吧,大病初癒也不便站着。”默了许久的沈湛忽然出声。
叶泠雾愣了一下,想着客客气气的拒绝,却听沈老太太道:“是啊,你大病初癒就别站着了,坐下吧。”
“……是。”叶泠雾糯糯应声落座。
沈湛道:“祖母刚刚那句找点事做人才JiNg神说得极好,月底祖母带着沈家小辈回犯月城祭祖,你倒是可以同去。”
“回犯月城?”叶泠雾终於抬起下巴朝沈湛看去,恍惚想起那晚他与别人交谈中提到犯月城有异,思忖起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沈老太太当下没有立即同意,偏头瞧了瞧沈湛,捻着佛珠的手停下道:“难得见你回一次府,你。既不去长公主那里待待,知道心疼表妹妹却也不和家中弟弟妹妹叙叙,这都快生分了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泠雾总觉得沈老太太的这句话时带着些许针对X,心疼表妹妹?她可一点也不希望沈湛心疼,最好离得远远的。
沈湛淡淡回道:“祖母说的极是,只是待会还得进g0ng一趟,怕也来不及给母亲请安,也不能和家中弟弟妹妹叙旧。”
沈老太太蹙眉道:“那你今日倒还有空陪我这老婆子吃茶。”
沈湛道:“这不是还同祖母商议了回犯月祭祖一事?”
沈老太太一噎。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就觉着多余,沈家祖宗自有侯府祠堂供着,哪还用得着回犯月,没事找事做。
“想着也是几十年没回去了,也是该回去看看,”沈老太太语气不情不愿,“既然沈家小辈们都去,那泠丫头也跟着吧。”
默了须臾,沈老太太觉着不对劲,询问道:“对了,那你呢?”难不成光是让她们舟车劳顿。
沈湛道:“我在朝中还有要事,若是处理完有空的话自会快马加鞭赶上。”
“……”
薄云散开,太yAn越发毒辣,姜兰姝扶着沈老太太离开,叶泠雾正要跟上,却听沈湛道:“表姑娘可否陪我走走?”
叶泠雾闻言脚下一顿,转身朝他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後朝梅园深处走。
“在下有一好奇,不知表姑娘能不能解惑?”沈湛忽而出声。
叶泠雾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的玄衣背影,自知躲不过,回道:“不知侯爷好奇什麽?”
沈湛不急不缓道:“此情此景,不免让我想起那日在梅园不小心听到你和祖母的谈话,我就好奇表姑娘为何会觉着位高权重者不在意家庭。”
叶泠雾呆木住!
这话不是那日在梅园她同沈老太太说的吗,那日他在梅园?
少顷,她才缓过神,吃吃道:“侯爷您贵为将军不是应该洁身自好,不偏不倚……”怎麽能偷听nV孩子之间的谈话。
“表姑娘平日里不也是X格温良,谦卑有礼,怎麽偏偏对我有如此偏见。”沈湛面无表情,言语极其犀利,字字说的铿锵。
“……”
沈湛见她吃瘪,似笑非笑地g起嘴角:“你在容家俬塾听学,魏夫子教你‘洁身自好’是这麽用的吗?”
叶泠雾拧眉道:“和魏夫子无关,小nV子x无点墨,若错用了词还望侯爷见谅。”
“……表姑娘还是解惑吧,在下着实很好奇在你心里为何位高权重者不在意家庭?”
脑袋里一团乱麻,叶泠雾端正行了个礼道:“还请侯爷恕罪,我不知侯爷那日也在梅园,私下揣度您实属不该,可我也……并无恶意。”
“如果我说不恕呢?”
叶泠雾哑然,这人怎麽不守常理。
“说了这麽多,表姑娘还是没有回答。”
“我要是回答了,侯爷能不追究?”
沈湛侧首静静看了叶泠雾一会儿,道:“可以。”
叶泠雾深x1了一口气,回道:“这句话或许是我的一面之词,我见识浅薄,可是常言道有得亦有失,侯爷行军打仗多年,生活不是军营要事便是朝廷要事,常年不在家,甚少陪在家人身边,您这样的人哪能在乎未来妻子是个怎样的人,哪怕日後岁数大了抵不过家中压力,不也是在京城贵nV像个端庄娴熟的婚配,是以我才会说位高权重者不在乎家庭罢了。”
叶泠雾自认说的诚诚恳恳,没有一点错处。
沈湛神sE淡漠,一双黑眸似深潭凝视着她,半晌才低语一句:“嗯,确实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