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过分!”
这几个字近乎用尽了陆钧言的力气,声音沙哑而艰难。
他仅剩的左手死死攥住,蓬头垢面的脸颊无比狰狞,双目充斥血丝。
真要当着全场的目光自扇巴掌,这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若是传出去,就算他回到燕国也难以抬起头做人了。
此刻,如果眼神能杀人,陈仙临早已死掉无数次了。
“那个谁,他都已经输了,你为何还要阻拦?这里是剑宗,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蓦地,高台上再次传来崔贺的质问,话音最后透露着明显的怒意。
他年过半旬,气质清瘦,一双三角眼瞪得很大,极为不悦地看向陈仙临。
“这位长老,你是不是宽得太宽了些?”
陈仙临可不是一般弟子,丝毫不给其面子,斜瞟了他一眼,反问道:
“比试前,我与他立下赌约,现在他输了该践行有什么问题么?难道长老希望门下弟子都是不遵诺言之人?还是说这就是剑宗的育人宗旨?”
一连几问,直接将问题推给了崔贺。
后者宛如吃了闭门羹一般,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冷冷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真是得理不饶人,纵然如你所言,可此人已被你重伤,失去了入门的资格,你又何必强行羞辱于他?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说到这,他摇头叹息,幽幽道:“如此专横凶残之人若是招收入门,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台下,顿时传来不少弟子的声讨和附和。
“长老说的是,这家伙出手太狠毒了,完全下死手一样,我建议取消他的考核资格!”
“真不想跟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宗门,谁知道这种人以后会不会背后捅你一刀?太吓人了!”
“我也强烈希望取消他的考核资格!”
“附议!”
声讨的浪愈演愈烈,很多弟子一早就觉得这个青衣少年行事太过凶残,不留余地,根本不顾及同门之情。
见此一幕,
陆钧言忐忑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转而带着一脸怨毒和得意看向陈仙临,心中无比快意,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轻微了许多。
“哈哈,小子,你让我失去入门资格,但你也别想好过,大家一起落榜........”
他脸色狂喜,万万想不到,他一个失去考核资格的人,竟然能得到长老和弟子们的拥护?
貌似,他非但不用自抽巴掌,而且就连陈仙临也要面临失去考核资格的困境。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他期许的局面?
此刻,陆钧言的心中甚至开始盘算着,等陈仙临被扫地出门后,该怎么报复他.......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陈仙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兀自冷笑,脸色却平淡如常。
多数凡人总以为所见即所得,常常把戳穿谎言之后的答案误以为是真相。
殊不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倘若换位思考,换作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面对武元境后期高手和一支万人精锐军队的追杀,该如何解决?
退一万步,就算侥幸活下来,走到现在这一步,真能做到以德报怨?
或许这当中大多数人做得比陈仙临更为凶残,说不定在擂台上就将不顾一切陆钧言弄死了。
反正陈仙临自问做不到,他信因果,报应不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含糊。
就在气氛沉闷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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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再度传来一阵冷嘲声。
“崔长老,你是没长脑子么?如果不用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顾鸿熙嘴角咧开,笑得很灿烂。
“顾鸿熙,你......你敢辱骂老夫?”
崔贺脸色顿时僵住,扭头看向顾鸿熙,随时都要发飙。
“呵呵,崔长老光顾着生气,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骂你?”
顾鸿熙喝了口酒,有些醉醺道。
“为什么?”
崔贺一脸狐疑,强压心头的怒火。
“因为你真的很蠢,骂你都是轻的。”
崔贺刚要动怒,顾鸿熙再度开口,冷笑道:“身为长老,公然介入别人的赌约也就罢了,结果连事情原委都不知道,就隔这指点江山,当烂好人,贱不贱啊?
甚至,还公然煽动弟子们的情绪,企图葬送一个天才的未来,这就是你身为长老的觉悟?你就是这么为宗门输送人才的?”
“怎么,你想动手?可以啊,先想想能不能打得过我,我随时奉陪。”
见崔贺蹭的站起身来,怒发冲冠的样子,顾鸿熙无所谓一笑,淡然道:“今日之事我会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大师兄,并且上告于戒律殿,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你!”
崔贺颤抖着指向顾鸿熙,话到嘴边都憋了回去,最终只能怒而拂袖,羞愤地坐了回去。
“够了,此事崔长老你确实逾越了,既然是事前定下的赌约,理当遵守,外人不便干涉。”
接引长老板着脸,不悦地看向崔贺,罕见地露出怒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起初崔贺当着众多新人弟子的面,对羽化峰弟子大打出手,就让他心存芥蒂,此时又作妖,哪里还能忍?
“是,我下次注意。”
令台下所有弟子吃惊的是,这位气势不俗的崔长老在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面前,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言听计从,非常乖巧。
而其他五峰的长老,包括顾鸿熙在内,全都神色自若,并未觉得不妥。
因为这名接引长老来自主峰天剑峰。
天剑峰地位极高,凌驾于其他七峰之上,乃是由剑宗宗主直接管辖,其门下的长老自然也要高出其他峰一头。
事实上,想入天剑峰难度很大,没有相应的天赋、实力以及资历,都是没有权限进入的。